救援隊提前聯系了120,沒多久救護車就“嗚啦嗚啦”叫着停在篷布外,醫護人員剛擡着擔架下車,救援隊用簡易擔架把秦殊兩人擡出來了。
醫護人員收了擔架指揮救援隊的人把傷者往救護車上擡,無奈剛出篷布的瞬間家屬就圍了上去,趴在各自的親人擔架邊哭得泣不成聲,對外界的聲音置若罔聞,兀自發洩情緒。
原本高大健壯的人躺在小小的擔架上,面色蒼白,衣衫褴褛粘在身上,滿是淤泥土灰,看不出本來顔色,頭上還有個簡單包紮的傷口,血色透過白布條染在溫頌心上,她在見到秦殊的那一刻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視線也模糊不清,邊抹淚邊跟在擔架旁跑。
叫嚷聲呼喊聲亂成一團,跟着出來的方隊長雖然理解家屬心情,卻也十分頭疼,邊喊“快把人擡上救護車”邊挨個把家屬扒開,李沛雄被推一把有點沒站穩,踉跄一下,秦康連忙扶住她,溫頌從他們身邊跑過,跟着擔架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來了兩輛,陪同家屬上車後就關上門,繼續“嗚啦嗚啦”叫着往醫院飛馳。
車上醫生給秦殊檢查生命體征,護士給秦殊手背消毒後打上吊瓶,溫頌幫不上忙,自覺縮到角落,連秦殊手都不敢抓。
煎熬中時間總是過得特别快,眨眼間他們就到醫院,秦殊被推進手術室,醫生拿來一疊同意書讓溫頌簽字,她連内容都沒仔細看,醫生說怎麼簽就怎麼簽,發抖的手飛快寫下一個個“溫頌”兩字,生怕瞬間的猶豫會讓秦殊離她更遠。
跟她一起的還有黃素芬,溫頌簽字的時候她也在簽,她沒什麼文化,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眼睛疼,但見溫頌唰唰就簽完了,她也不敢耽擱,飛快簽完名和溫頌一起到手術室外等。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煎熬,溫頌坐一會兒就起來走走,沒走兩步又抱着手坐下,想到秦殊頭上的傷心也亂咚咚地跳,擔心起縣醫院的醫療水平,忍不住盤算起情況不樂觀下應該怎麼說服李沛雄轉院,畢竟她手上的錢根本支撐不起後續的醫療費。
溫頌心急如焚,一旁的黃素芬表情木讷看她坐立難安,倒是比她平穩得多,不過也是,黃猛雖也狼狽,外表卻沒有明顯傷口,也許醫護人員檢查過後給了黃素芬信心,讓她能分出心來安慰溫頌。
“妹子,坐會兒吧,最難的關都過去了,咱們等他們出來就行!”
溫頌扯了扯嘴角在她身邊坐下,盯着手術中的牌子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才問黃素芬:“嫂子,大哥情況怎麼樣?”
黃素芬抿了抿嘴,笑意在臉上一扇而過,回道:“摔斷了條腿,擡上車那會兒醒了,還跟我說了兩句話!”
“太好了,”溫頌轉頭看了她一眼,眼裡的羨慕遮都遮不住,“傷筋動骨一百天,回頭可得好好養着。”
黃素芬攏了攏頭發,說:“可不是嘛,隻是他不能跑車,家裡沒了經濟來源,隻能讓孩子晚一年上學了。”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家裡的頂梁柱回來以後,黃素芬的面色好了許多,素黃的臉頰有了紅潤的光澤,雖然往後的日子會拮據一段時間,但看得見前路才有心思籌算未來,人還在,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你家那個怎麼樣?”
溫頌勉強笑了下,說:“可能是傷到頭了,沒醒呢。”
說完,她歎了口氣。
空蕩蕩的走廊裡歎氣聲被無限放大,幽幽的有些瘆人,黃素芬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雙手合十對着虛空拜了拜,嘴裡念着:“不作數不作數,小孩子不知道忌諱,大老爺莫怪!”
做完以後又對溫頌說道:“我們老家那兒又個說法,歎氣多了會影響到運勢,以後可别做了!”
溫頌點了點頭,學着她的樣子也拜了拜,屬實是病急亂投醫。
過了一個多小時,李沛雄趕到醫院,手裡提着個保溫桶和小包袱,還有兩個塑料盆,見到溫頌就把保溫桶往她手裡塞。
“裝了點粥,晚點餓了喝。”
溫頌接過保溫桶,問了句:“秦康呢?”
手術室門前就一條長凳,位置不大,坐三個人有點兒擠,李沛雄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手上的東西沒地兒放,她抱着包袱把盆放在腳邊,然後才回道:“在家呢,他來了也是添亂,隻好叫你三嬸幫看着點。”
說完又想起來什麼,她越過溫頌對黃素芬說道:“素芬呐,你家阿婆說孩子還小不好往醫院跑,他倆先帶回家去,明兒你爸再來替你。”
黃素芬感激地點點頭,她前邊走的急沒來得及交代一聲,原先還擔心他們跟來,沒想一家人想一塊兒去了,倒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