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正式開始,主家緻辭過後,溫頌走上舞台,紅棕色的小提琴在肩上夾好,她緩緩拉動弓弦,清冽的琴音在室内緩緩流淌。
台下觥籌交錯,西裝革履的賓客三兩成群寒暄,還未上台的演員端着酒杯陪笑,時不時說兩句逗趣的話,衆人忙着交際應酬,無人關注台上拉的什麼曲,隻在幹杯過後像是展示戰利品般将身邊人推出去,臉上還挂着暧昧地笑。
台上換了曲,輕快明亮的曲風吸引部分人的目光,他們饒有興緻地看台上的樂手,識眼色的服務員接過在他們耳邊低語,得到承諾後拿着紙條匆匆離去。
今天的演出服是對襟圓領上衣和到腳踝的長裙,樣式十分寬松,跟時尚完全搭不上邊,甚至可以說十分保守,但那些人的眼神卻讓溫頌覺得自己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赤/裸/裸等着競價。
她強忍着不适拉完曲子,剛下台,還幾個等在台邊的服務員便湊上來攔住溫頌的去路,七嘴八舌說些聽不懂的話,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溫頌有些不知所措,抱着琴進退兩難。
這時,王哥匆匆跑來,三兩句把服務員打發走,然後帶溫頌走回到休息室。
溫頌抱着琴的手緊了緊,猶豫一會兒還是問道:“王哥,你剛剛說‘我自有安排’是什麼意思?”
空蕩的走廊上隻有他們兩個,王哥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催着她快走,等過了走廊,看到休息室緊閉的房門,溫頌不敢走了,忐忑不安地後退了兩步。
“王哥,你不是說演出完讓我到車上等嗎?”
“你怎麼一副我要把你賣了的樣子,”王哥差點氣笑了,“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還是有點良心的,你不用換衣服不用拿東西?想什麼呢!”
溫頌腳下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帶了審視,像是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還沒得出結論,休息室的門突然由内打開,換了舞裙的小陳拿着道具走出來,見到他們兩個,有些好奇問道:“王哥,你們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啊?”
王哥沒回答,隻似笑非笑看了眼溫頌,溫頌卸下防備,朝小陳笑了笑,低着頭匆忙走進休息室,關上門的瞬間,王哥大聲說了句:“趕緊的,我就在門口等!”
說完,他又問小陳:“你們的東西都拿到車上去了吧,玲姐在台下等你們,跳完就出來!”
小陳點點頭,在服務員帶領下走向舞台。
隐隐感覺有事即将發生,溫頌快速換完衣服,妝都沒來得及卸就背着琴盒走出休息室。
王哥剛叼上煙,見她出來又把煙放回煙盒,帶着她穿過右邊的走廊,打算從側門出去。
人的預感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身後忽然有腳步聲傳來,王哥皺了皺眉,推開門示意溫頌先出去,見他臉色不對,溫頌心中一驚,連忙加快腳步,卻在走出側門的一瞬間被人抓住手臂扯了回來,同時一道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怎麼剛表演完就要走啊,不留下來吃點東西?”
周身汗毛炸起,溫頌差點驚叫出聲,手臂掙紮着想擺脫桎梏,可來人手勁極大,溫頌越掙紮那人握得越緊,疼得溫頌冷汗直冒,還怎麼也掙不脫。
溫頌回過頭,就看到身後的矮胖男人正拿着酒瓶往嘴裡灌,通紅渾濁的眼睛盯着她,眼神露骨,語氣暧昧:“跑嘛,我最喜歡抓人了!”
“莫總說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年紀小又沒見過世面,冒犯到莫總就不好了,剛好陳隊也在,待會我找他一起陪莫總喝,一定讓您盡興!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個小孩計較!”
王哥臉上帶着笑,接着跟莫總握手的機會把溫頌手臂解救出來,腳步輕挪,不着痕迹擋在溫頌面前,搬出靠山的同時不忘恭維莫總幾句。
他維護的姿态十分明顯,溫頌也信任他,一掙脫立馬躲到他身後,隻露出一截手臂,莫總摸了摸下巴,理智上知道沒必要為了個人鬧得太難看,但是看着自己抓出的紅腫指印和剛剛掌心傳來的顫栗感,像是細密絨毛輕輕抓撓,讓人十分心癢。
隻不過是個中介而已,他背後的陳隊上不得台面。
莫總嗤笑,說:“跟你喝有什麼意思,跟姑娘喝才好玩,讓她過來!”
沒想到他一點面子都不給,王哥臉色變得難看,正想說點什麼,就聽到門外傳來個沉穩的男聲:“你在這幹什麼?”
三人同時向外看去,高大身影背着光走到溫頌旁邊,看了眼兩個男人,然後再次問道:“你在這幹什麼?”
語氣平穩不見異樣,像是偶然遇見溫頌來拉個家常。
但溫頌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上來,她瞪了莫總一眼,先回答剛剛的問題:“做兼職。”
然後又指着莫總告狀:“他非要我跟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