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等了聳肩,隻當沒聽見,對驚魂未定的兩人道:“還坐着幹什麼?被自己人救,不丢人。”
“不是,你……”朱百風欲言又止,轉頭看向李雅常。
李雅常也頗為難堪:“…我們以為你覺得内鬼是維納契斯。”
陳燦也對此無言以對,他确實懷疑過維納契斯但是在問完那三個問題後,他便很快否認了。
死的人是陳燦,必須死的陳燦,維納契斯知道自己是誰。
内鬼不是維納契斯,也不是歐燃嶼,而是他自己。
怪不得他們沒有懷疑過歐燃嶼。
他猜測他的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和其他人的要麼不一樣,要麼反着來,他不需要離開這裡,他隻需要活下去,留下來或毀掉這裡,因為真正的“陳燦”已經死在宿舍樓前,而他要成為下一任“維納契斯”。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維納契斯要帶他來這裡了,也許她需要一個“繼承者”。這樣
她就能既能保全隊友,又能全身而退。
雖然她看不上這個“繼承者”,但沒有人可以代替陳燦。
瘋了,這個世界真特麼瘋魔了。
“我早說了,我就是内鬼。”陳燦無所謂道。
朱百風和李雅常臉上由不可置信轉為一陣慘白。
衆所周知,想離開這裡,必須把内鬼殺了。
死了又能怎麼樣呢?大概和陳燦想得差不多,在現實永遠醒不過來,永遠留在遊戲世界裡當NPC,他活下來,那麼他們都必須死。
并且他還出不去。
十六歲的少年們第一次陷入絕境
“算了,這不就是個破遊戲,我還就不信我們還走不出去。”陳燦擺手道。
朱百風自責道:“燈泡……對不起……”
“不要攬責任,我們再想想方法……燈泡你确定你就是内鬼嗎?我覺得不對勁。”李雅常腦子裡過了幾遍線索,“我怎麼覺得内鬼還是維納契斯,維納契斯畢竟應該屬于遊戲裡的NPC、加上她之前種種表現,我更傾向于因為某種變量,讓你們互換了身份。”
陳燦和李雅常朱百風交換了“任務詳情”。
“再對照我們的主支線任務和隊友進度條,你的主線任務是把内鬼殺死,支線任務是,在安甯小鎮話下去。如果你是内鬼,自己殺了自己,不是自相矛盾?”
“還有,為什麼你的【隊友】進度隻停在95%,而我們已經達到100%?假設你是内鬼,那麼就沒有【隊友】進度條,除非内鬼不止一個,那到現在為止也應該是100%”
“所以,我可能傾向于你一開始不是内鬼,有某個變量改變了結果。”
“你是說……“陳燦有點明白過來,看向歐燃嶼,另外倆人也跟随着他的視線。
如果沒猜錯,是因為他。
陳燦回憶了一遍,自己找到歐燃嶼時進度條增加過,但和維納契斯碰面後就停了。
歐燃嶼莫名離開過一次,他的确有機會動手腳。
“歐燃嶼。”陳燦隔空喊了他一聲,“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歐燃嶼轉頭貌似看他,但沒有過去。他站在面裂縫的邊緣,再往前一步便是深淵,搖搖欲墜,遙不可及。
陳燦心頭猛地一跳,有種不詳的兆頭.
他要跳下去,跳下去可能真的會死。
“我靠,他不會要跳吧。”朱百風心驚肉跳。
“燈泡,你快點叫他過來。”李雅常也十分着急。
誰都不想誰任何人出意外,無論如何,那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他們在現實中的同學。
“剛才沒說他啊,他也忒敏感了。”朱百風小聲嘀咕。
陳燦心道,不是他敏感,是線索指自太強他們暗示太過明顯。
“如果介入者選擇自行離開,程序會自動恢複正常。”歐燃嶼一如既往沒有起伏的聲音幽幽傳來。
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思考。
“歐燃嶼,你先過來。就算介入者離開又能改變什麼,該發生都已經發生了,不一定會重回正軌的。”陳燦忙道。
“是啊是啊,都沒找到介入因素是什麼,你過來一起讨論一下不行嗎?”朱百風也勸道。
“我剛才說的不成立,因為這個遊戲已經出現Bug了,劇情改變也就理所當然,”李雅常補充。
“我确實是介入者,我進入這裡,強行籌改了原本劇情,我應該離開。”
歐燃嶼言語沒有一絲起伏,仿佛對于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甚至可能面對的是死亡,他也漠不關心。
那就跳吧。
歐燃嶼身體已經傾向深淵,陳燦暗罵一聲,兩個大跨,連人飛撲倒過去,隻差一點就抓不住他的腳根,朱百風和李雅常緊接其後,前者抱住了陳燦的腿後者看準時機扯住前者衣擺 ,腳卡在一塊石頭裡。
“燈泡快點。” 李雅常咬着牙蹦出話來。
無需再多言,陳燦使出全身力,差點沒把手臂拽斷,朱百風也咬着牙往裡挪。
總算是給人拉回來了。
三人留着最後一點力氣,死死地按位歐燃嶼,生怕他再跳一次。
歐燃嶼任由朱百風李雅常抓着腳腕以及由陳燦鉗着手腕。
歐燃嶼冷淡道:“我隻是做我應該做的事,你們不用攔我。”
做你大爺的。
陳燦心裡忍不住罵了一聲,道:“你真特麼神經病啊。”
這是陳燦第一次當着歐燃嶼的面用這個
詞。
話一出口,又反應過來歐燃嶼真的是神經病。用“神經病”罵神經病好像不算罵吧。
算了,不管了。
陳燦繼續道:“你以為你跳下去能拯求所有人嗎?你算老幾啊?你算什麼?别這麼自以為是,不自量力了 。”
歐燃嶼沒有回話,陳燦還在喋喋不休,空氣裡低沉得可怕。
“你說你——?”陳燦還想罵幾句的,卻被朱百風和李雅常雙雙捂住了嘴。
豬和鴨都聽不下去了。
“燈泡,差不多得了,”朱百風道。
“他好像不太對勁。”李雅常道。
“我沒事,你繼續。”歐燃嶼像是在久久地凝視着他。
陳燦也覺得心毛毛的,閉了嘴。
歐燃嶼道:“陳燦,你總要做出選擇的。”
都要死一個或兩個人。
差點忘了内鬼這一茬,如果陳燦選擇自我犧牲,成全所有人,那麼他可能就隻能像維納契斯一樣永遠困在這裡。如果完成任務,那麼所有人都留這裡不知生死。
如果…都是死路一條,不過以命換命。
“難道沒有第四條路可以走嗎?”陳燦發自内心地問。
話音剛落。沉寂而來的又是一陣山搖地晃。
“說了不要吵。”那邊正在虔誠望樹的維納契斯突然轉過頭冷冷地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四人。
抱頭蹲地的四人安靜如斯。
山漸漸平息
四人同時站起來看向維納契斯。
“她做了什麼?”朱百風小聲問。
還沒人回答,就見維納契斯穿進樹裡,沒了蹤影。接着,毫無征北地,朱百風和李雅常雙雙倒下。
又暈了。
陳燦心理承受力還算好,思考幾秒後意識到一件事。
“傀儡。”歐燃嶼道出他的心聲。
維納契斯可能控制着朱百風和李雅常,而現在維納契斯連屁都不放一個,拍拍屁股走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陳燦很快坐不住了,在樹跟轉了又坐,坐了又轉,半天沒人出來。
不是,這到底誰的隊友?
陳燦隻好親自找人了。安置好朱百風和李雅常,陳燦對走到樹下,閉上眼,虔誠合上手。
“麻煩您,樹人有樹量,不要和我計較,讓我去找個人吧。”
樹不為所動。
陳燦虔誠地念叨着,依舊沒什麼作用,睜開眼便看到歐燃嶼踩着樹地面上的根,伸手拽下樹的一叉,輕輕一折,折下兩根樹枝。
樹:“……”
陳燦:“……你在做什麼?”
歐燃嶼遞給他一根枝條,面不改色:“拿着進去。”
“你怎麼知道?”陳燦半信半疑接過樹枝,同時和歐燃嶼穿進了樹裡。
“猜的。”歐燃嶼輕描淡寫,
穿進去的一瞬間,山地陡然變為平地,一片開闊,芳草如茵,藍天白雲,流水潺潺。
有種說不上的詭異感。
就像刷了漆的紅果!
看起很假。
橫在歐燃嶼和陳燦面前的是一條小河溪,名曰“河石澗”,倒是澗如其名 ,流水清亮,澄澈見底,沙石可析。
假得很。
“要過去嗎?”歐燃嶼問
言外之意是,跨過去可能有危險。
來都來了。
陳燦咬咬牙,心一橫,跨了過去。
無事發生,眼前景色一如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