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燃嶼伸手往水裡一探,水的痕迹在他手上停留了兩秒。
微涼。
“往前吧。”歐燃嶼道。
陳燦心說你不會又是亂猜的吧,轉念一想,歐燃嶼知道的東西還挺多,按他說的做應該沒問題。
一直往前走了很久。
陳燦和歐燃嶼走進了一片教學區,教學樓都被爬牆綠植蓋得密密麻麻,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陳燦停在一棵榕樹前,樹上挂着一個藍牌。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此樹由百年前我校第一任校長吳青庭帶領學生親手栽下,時光荏苒……”
有點眼熟,但不多。
像是為了确認,陳燦往更高處一點的地方看了一眼,一處顯眼的斷枝,熟悉的白牆……那斷枝似乎可以伸到白牆外。
記憶像被打開門閥,陳燦記起來了,當初高一剛開學兩周,得知李雅常被困在學校“研學”,陳燦和朱百風一放學便不畏艱難險阻到二中探(嘲)望(笑)李雅常。
美名其曰“聽課”,走得就是這條不尋常的路。
當時差點聽不成課,因為朱百風那個傻叉爬上牆的時候剛好有保安要經過,情急之下跳上了陳燦站着那杈孱弱的枝幹,結果當然是斷了。
好在當時站的不算高,陳燦及時拽住一把“榕樹藤”,朱百風則拽住了他的褲帶,掉下去雖然沒傷到,不過褲帶被朱百風扯斷了。
結果陳燦和朱百風都是提着褲子去“聽課”的,李雅常為此嘲笑了他們一周。
陳燦對此印象深刻,每次去二中找李雅常都自覺地繞過那棵榕樹,并且順便把朱百的褲帶打上死結。
朱百風至今沒再穿過帶有褲帶的褲子。
這麼說這片教學區正是二中那邊的,既然這裡出現了二中的教學區,也可以猜測維納契斯和二中有關系。
可惜不知道維納契斯的真名,不然可以問問鴨腸,說不定他知道這号人。
“要過去看看嗎?”歐燃嶼指了一棟教學樓問陳燦。
“也行。”
陳燦又問:“這是哪棟教學樓?”
“不知道,我亂指的。”歐燃嶼老實回答。
鬼才信。
陳燦不好再說,自顧自地進了教學樓。
愛說不說。
一片空寂,像是沉睡一般
陳燦和歐燃嶼推開最後一間教室,看到講台下的維納契斯正低着頭認真看着眼前擺在桌面上的……
一份試卷。
陳燦沒看錯,是一份貨真價實的試卷。隻不過湊近一看,卷子上的題目卻令人戰粟,第一題是“教室裡的燈壞了,有位助人為樂的修理師來幫助修理了,但他不喜歡有人注視他,特别是在學校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他簡直要窒息了,為了讓修理工順利進行工作,你該挖()
A.左眼. B.右眼.C.兩隻眼. D、大腦
“正确答案是D.”歐燃嶼平靜地說出答案。
維納契斯回過頭,冰冷的金眸看不見光澤。她冷冷地盯着歐燃嶼,手下飛快地在答題卡上塗了一個“C”。
陳燦心道這燈非修不可嗎?
維納契斯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掉落,盯着歐燃嶼的眼神由冷漠變成了詫異再變成憤怒。
“誰讓你們進來的?”維納契斯藏不怒色,厲聲問,“兩個死小鬼也配踏足這裡。”
陳燦:“……”不是,誰想來這個鬼地方。
陳燦懶得回怼她,直言道:“大姐,麻煩你趕緊回去吧,被你控制的那兩位小弟快斷氣了。”
“沒用的廢物。”維納契斯罵。
陳燦:“……”
維納契斯不屑地轉身離開
情急之下,陳燦拽住了她的胳膊,急道:“你去哪?”
“你也配知道?”維納契斯冷冷地看着陳燦,猛地一甩手。
沒有甩開……
維納契斯:“你找死?”
陳燦豁出去一般,怎麼也不撒手:“你先把豬鴨和你的契約斷掉。”
維納契斯沒再跟他廢話,另一隻手尖長的指甲迅疾往陳燦紮去。
陳燦“嗖”地縮回了手,但維納契斯不可能輕易收手。
咔一
維納契斯的手被截住,并以一個清奇的角度向後折。
歐燃嶼收回手,雲淡風輕:“娃娃而已。”
維納契斯盯着歐燃嶼,狠狠把手腕掰正:“你橫什麼?”
歐燃嶼沒什麼起伏道:“沒什麼,隻是請你回去而已。”
陳燦眼看維納契斯要蹦起來錘死歐燃嶼,默默把歐燃嶼往後拽。
“有話好好說嘛,不要打打殺殺的,算了,我的錯了。是我太心急了。”陳燦忙出來打園場,“維納契斯,你就說你還回不來,隻要你還回來救豬和鴨,我肯定不會攔你。”
維納契斯滿是輕蔑地看着他,“那如果我回來之後打算拿你的命換他們的命,你還想等我回來嗎?”
陳燦一噎,不接話了。
“哼,貪生怕死之徒。”
陳燦想說怕死也不是什麼丢人的事,維納契斯就跑了。
“要追嗎?”歐燃嶼問。
陳燦本來不抱什麼希望,聽歐燃嶼問也隻是随口道:“随便了。”
于是下一 秒,歐燃嶼便拉着他“跑”了。
他們在瞬移。
陳燦終于想起來這個抗雕遊戲有技能裝備可以使用了。
陳燦在一片模糊中看到一個白色人影,對方似乎也覺察到他們,隻一晃,白色人影又沒了。
陳燦和歐燃嶼也提上速度。
不知是不是到達目的地了,維納契斯率先放慢了速度,在靠近歐燃嶼能陳燦的時候瞪了他們一眼便停下來了。
歐燃嶼和陳燦也瞬間停下。
他們隔了一條河。
維納契斯站在他們對面,金色的眼睛閃着陰冷的光。
河裡的水清澈澈得像假的
湖藍色的水,青紫色的石頭。
維納契斯跳進水裡,很輕,甚至沒有濺起一絲水花,她手裡拽着一條發出幽藍光的東西,躍回岸上。
隻一拽,無數條幽藍色密密麻麻從河裡冒出來橫穿直撞,往空中長,伴随着山崩地裂。
混亂中,陳燦和歐燃嶼分隔兩地。陳燦被地面晃得站不穩,隻能半蹲着,再擡頭時,維納契斯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拽着他的衣領跳進了河裡。
陳燦甚至沒來得及去反抗。
死娃娃,手勁忒大。
陳燦掙紮了兩下,很輕的兩下,沒有什麼作用,于是便老實下來。
反正暫時死不了。倒不如看看死娃娃要什麼。
維納契斯拽着陳燦,慢慢漂在水裡,陳燦隐約看見一絲很微弱卻不容小觑的藍色的光芒。他們正在慢慢靠近它。隻有半米之差時,陳燦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一塊水晶石,還是不規則棱柱型的。
剩下半分之遠時,維納契斯握住了水晶石,把它取走了。
霎時,潮流洶湧如雷貫耳。
靠。
陳燦被刺激得不輕,支着最後一根神經被納維納契斯拽回了岸上。
河石澗。
陳燦和維納契斯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他還沒緩回來,又被維納契斯拖着從樹出來了。
靠。
維納契斯跟扔垃圾似的,把陳燦甩在一邊。
陳燦壓根沒站着,一屁股坐在四分五裂的石頭上。
靠。
陳燦狼狽地站起,掃了一圈,隻看到地上的李雅常和朱百風。
不知道倒黴的歐燃嶼爬出來了沒有。
“看吧,反正他那個死小鬼也出不來。”維納契斯語氣滿是嘲諷,“料他早就橫不起來了。”
陳燦沒接腔,内心已經吐嘈一萬遍反派
模式。有誰還記得他才是真正的反派?
“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維納契斯手裡握着那塊水晶石,金眸似是要刺穿他,“你把它吞了,跳下去。”她指着樹下的深淵,視線轉移到朱百風和李雅常身上,語氣又是威脅又是險惡,“跳下去,他們就可以活着離開了。”
“一個選擇也叫選擇?”
這不是重點,但不是影響他發揮。
“大姐,小學沒畢業就别學别人出來混。”
“ 你是腦子平滑無暇,還是你腦殼裡裝的全是屎?”
“你聽好,就算你給我選擇,我也不會選,我要帶他們所有人———”
“回家。”
維納契斯平靜地看着他,猶如看一隻可以随時捏死的螞蟻,她不再和陳燦廢話,一腳把他踹倒,一手把人拖着走了。
靠,話說太快了。
陳燦都快扭成蝦了,還是掙脫不開。
那就不要怪他使用肢體暴力了。
陳燦掙紮着翻了個身,用盡全力劈在維納契斯的手臂上。
疼,他感受到疼痛了。
維納契斯絲毫不受影響,徑直把陳燦拖到了深淵旁邊,用力撬開陳燦的嘴,硬生生地把水晶塞進去。
靠,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