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手上傳來突破了某種東西的感覺,林萌萌知道自己成功做到了第一步。
接下來,她需要把橫着的剪刀旋轉九十度。此時她隻希望自己能給這隻可憐的青蟹一個痛快。她動作盡量迅速地轉動剪刀,但阻力非常大,尖銳的刀頭攪動着内髒,那隻螃蟹正在拼命掙紮。
“最後……張開剪刀……”林萌萌感到呼吸困難,異常疲憊。
單手實在無法撐開蟹殼,林萌萌感覺自己已經青筋暴起,但仍然無法成功。于是她不得不松開那隻定住螃蟹的手。她這時候才發現,那隻螃蟹已經被深深地貫穿了身體,即使松手,也再也無法逃離了。
她深呼吸幾口,兩隻手握住把手,因為用力無意識地發出了喊聲。
那隻螃蟹絕望地揮舞着,因為太過用力,一隻蟹鉗的關節脫落開來,無力地垂下。
林萌萌感到手指生疼,不斷祈求着這一切快點結束。
“啪嗒。”蟹殼應聲打開。青藍色的血液散發出濃烈的腥臭,混着泥土一并濺在了林萌萌的臉上。她嗚咽着抽出酸痛的手,強忍着想哭的欲望,處理掉鰓和心髒,又将蟹掰開。
即使如此,那隻青蟹的爪子仍然在不斷地抽搐着,身體上沾滿了從自己體内流了一桌的鮮血和碎掉的髒器汁液。
……
剖到第五隻的時候,林萌萌已經發不出任何嗚咽的聲音,也流不出來一滴眼淚了。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她機械地重複着這句低語,打開了最後一隻青蟹。
青藍色浸透了她的手套,她崩潰地摘掉,瘋狂沖洗着雙手。可無論使用多少洗手液,螃蟹血的腥味都洗不掉。林萌萌看着顫抖的雙手,跌撞着走出隔間。此刻她隻想見到白羽音。
“出……”
林萌萌撲在了白羽音的身上,深深地擁抱着她,聞到了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味。
“來了……”王長海的話被驚訝截斷,“呃,這是?”
“别管。”威爾随後從隔間出來,權當作沒看見。
“起來吧。”白羽音輕輕推了林萌萌兩下,“剩下的烹饪交給我和那個林小米吧,你們兩個陪陪林萌萌,看好她。”
“好。”威爾一口答應,沒等其他人抗議,便拽住了林萌萌的衣角往餐桌扯。
“哇,你一個人帶這麼多人,累不累呀?”林小米一臉崇拜,“好有領導風範。”
白羽音隻是冷着臉看了她一眼,“走吧。”
“哎,你别總闆着臉嘛,”林小米一邊接水上蒸籠一邊喋喋不休,“你怎麼做到的呀,他們為什麼都這麼信任你。”
“比不上你。”
“啊?什麼意思呀?我連旅遊都一個人,完全沒有朋友的,好孤獨。”
“你是來幹什麼的?”
“嗯?所以說我是來旅遊的啊,怎麼了嗎?”
“啧。”
一把小刀直指林小米右邊的眼睛,在最後一毫米處停了下來。
而林小米卻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可以了,别裝了,柳春秋。”
“……你的反應果然很快。”林小米斂起笑容,聲音發生了改變,“我是跟着你們進來的。”
“你為什麼能變成别人的相貌?”
“她的功勞。她救了我以後我就發現自己可以改變外形了。”
“為什麼跟着我們?”
“準确來說是跟着你。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最近迷宮裡發生的變化都和你有一絲一縷的聯系。更何況,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的教團如何?你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嗎?”
“或許吧。”
“對天使祛魅了?……倒也是,畢竟你現在對待我總算不是一副失心瘋的模樣了,至少我不是什麼神使了。我果然還是更中意現在的你更多一點。”
“你和她說了同樣的話啊。”柳春秋笑道。
“閉嘴。”白羽音帶着怒意将明晃晃的刀抵在柳春秋的額頭上,血順着圓潤的額頭緩緩流下,染紅了眉毛,又浸濕了那隻失神的右眼。
“你難道不想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情嗎?”
“什麼條件。”
“接下來的遊戲,我會不時地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在你們身邊,你要幫我打好掩護。放心,我不會危害到你的同伴身上,當然,相對地,如果遭遇了什麼重大的事故,我隻會丢下你們所有人獨自跑路。”
“或者,我可以把你當作籌碼,和裴羽來一場對等的交易。”
“你不會的。”柳春秋沒有絲毫的慌亂,“裴羽手裡現有的情報并不足以抵上我的,不是嗎?”
“……知道了。”
“那我們就說好啦。”聲音切換回輕快甜美的女聲,林小米的額頭迅速愈合,血迹也消失不見,“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林萌萌看着眼前冒着熱氣的清蒸蟹,遲遲下不去手。手上的腥味遲遲不消,眼前的螃蟹流出散亂的蛋白質,看起來一片泥濘。
“林萌萌,不吃的話這個環節是不會結束的。”
“是啊,挺好吃的,沒事兒,啥沒吃過啊。”
“給,萌萌姐。”威爾塞給她半隻青蟹,“如果不吃,就是亵渎生命了。”
剝開堅硬的外殼,林萌萌閉上眼睛将白皙的肉送入嘴中。彈嫩鮮活,然而卻始終伴随着血和泥沙的腥臭氣息。林萌萌胡亂地嚼了兩下,咕噜一聲囫囵吞入腹中。
“洗禮完成了,今天已經很晚了,先休息吧。”林小米笑眯眯地站起身,舔舐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味嘴邊還未消散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