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聽。難道不是他四面楚歌風聲鶴唳嗎。畢竟,他發現了異常,疑心柳春秋還活着呢。”裴羽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白羽音不經意地皺了皺眉毛。
“你就不怕有一天他的勢力膨脹到你無法掌控,最後反噬了你。”
裴羽笑笑,沒有正面回答白羽音的問題,“他現在正在進行大清洗,這也能緩解物資緊缺的大問題,隻不過是一些過激的必要手段罷了。”
裴羽的冷酷總是出乎意料,這實在與他那張陰柔的臉對不上。
“手段果決的人在遊戲裡是非常重要的。”
“我拒絕。”
“可是,”裴羽媚眼如絲,笑意恣肆,“我從來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這不是請求,而是交易的一部分,是要求。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隐?”
“知道了。”白羽音歎了口氣站起身,“難言之隐就是你這傀儡實在太愚蠢,我不保證他的死活。”
“随你便。”
白羽音在回去的路上邊走邊用餘光觀察四周。那些條條巷巷的陰影中隐藏着許多的視線,想必都是陳逸的手筆。他是否意識到了自己和教團早已淪為裴羽的道具?還是說,他亦在找尋機會,反咬裴羽一口,好一家獨大?柳春秋事件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齒輪,将整個迷宮帶向了或許本不會發生的漩渦之中,并不斷地加速,擴大它的影響,形成了一系列的惡性反饋。
至少目前她和她的團隊是安全的,尤其林萌萌,素來見不得人性中的陰暗和險惡,自己不知道她還能維持理智到何時。至于威爾,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但就現在來看,他至少不會瓦解殘害團隊,隻要白羽音能夠保他,就不會有大的問題。王長海的目的和心思依然未知,但并沒有表露出什麼危險性,暫時不需要管他。
唯一頭疼的是柳春秋那一邊。如今陳逸四面楚歌,到處都布滿了他的眼線,還盡是些窮兇極惡之人。她倒是不害怕柳春秋會因此暴露身份或者是遇害,但現在的情況險惡,很明顯他們已經無法進行有效的情報交換了。如果下一次進入遊戲,他毫無準備地面對了陳逸,難保心情不會産生動搖,到時候影響的将不止是他柳春秋,還有白羽音自己的團隊。至少現在的他們是無法與裴羽和陳逸他們身後的勢力抗衡的。
“啊,羽音,你回來了。”林萌萌首先發現白羽音,“怎麼樣了?”
“沒什麼,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了。”她重重遞給威爾一個眼神,對方則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下一次遊戲我們要帶上陳逸了,大家都準備一下。”
團隊内所有人的視線聚了過來,與之相對的,來自四周的那些隐蔽的視線慢慢消失了。
“我是沒什麼意見,不過為啥啊?柳春秋現在死了,陳逸不是應該忙得不可開交嗎?”
威爾心中暗笑,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來的。
“沒什麼,他們教團内部的事情罷了。”
“咋了咋了?難道其實柳春秋沒死啊?陳逸還在找他?”
“我不知道。你是裴羽那邊的人,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哎喲,我就是一蝦兵蟹将……”王長海難為情地撓撓臉,“這陳逸也是夠執着的,咋還在找啊。要不是我知道他倆是過命的兄弟我都要懷疑他倆……呃,咋說來着?……對,我都要懷疑他倆是斷袖兒了。”
林萌萌默默聽完幾人的話,她總覺得自己隐隐約約之間好像找到了星星點點的頭緒,但卻苦于既沒有明晰的論斷也沒有确鑿的證據。一切都是設想罷了。
“羽音,你答應告訴我的事情呢?”林萌萌冷不丁地問道,眼神幽幽的。
“這個,”白羽音停頓了一會,“等到我們進了遊戲有時間再聊吧。”
林萌萌表情中的陰霾散了不少,于是笨拙地點點頭,“别忘了。”
“那我們啥時候走啊?我想先歇兩天,跟不上你們這個體力了。”
“現在就走。”
“啊?”
陳逸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王長海的背後響起。
“這……”他有些猶疑地後退兩步。
“你難道沒有聽裴羽的話嗎,”白羽音的語氣冷漠到了極點,“在我這個團隊裡,就必須聽我的話。”
陳逸不滿地皺眉,渾身散發着戾氣。自從柳春秋死後,再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對他頤指氣使了。
他輕蔑地打量着白羽音的臉,想要探出這句話的虛實。
即使是虛張聲勢,白羽音也沒有在氣勢上輸過對方。她眯起眼睛,微微擡起了下巴,以同樣毫無禮節的輕蔑目光大量了回去。
林萌萌看不得陳逸如同霸淩般的眼神直指白羽音,那種嚣張跋扈的眼神實在是過于惡心。她一個閃身站在了白羽音的前面,臉上的表情堪稱麻木,截斷了兩人之間的暗中較量。
“行,那我就暫且聽你的指揮吧。”陳逸迅速收回了鋒芒,語氣不屑地答道。他心中多少還是忌憚于裴羽的,即使自己的勢力如今已然迅速壯大,但對方畢竟是老一派的霸主,實力仍然深不可測。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是需要依仗他的。
“就地解散,休息兩天。”陳逸的妥協是白羽音意料之内的結果,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宣布了這個決定。但這并非全部為了團隊的休整,同時也是為了從中試探 ,看看能不能找出遭遇監視的突破口。她相信,以柳春秋現在的情商,應該也在尋找一些突破。在這個間隙裡,她也能好好地想一想,之後好和林萌萌聊聊。
“羽音姐姐,”威爾突然一臉無辜地扯了扯白羽音的衣角,“那些躲起來偷偷看我們的人是誰啊?”
不錯的助攻,白羽音想到。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陳逸,明确地示意。
陳逸微不可聞地歎出一口氣,默默向周邊的某一個特定的方向投去了一抹視線,随後收回,于是陰暗的角角落落中傳出陣陣毫不掩飾的窸窸窣窣聲,不知道有幾人就這麼撤離了。
現在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柳春秋能否找到一條合适的出路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混進陳逸的隊伍,畢竟以他現在的易容技術,完全可以做到。但這個時期加入未免太過顯眼和可疑,除非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滲透進去了……
想到這裡,白羽音假意檢查眼線們撤離的情況,實則将他們全部匆匆掃視了一遍。一個人的行為習慣,尤其是走路的姿勢,步頻、傾斜和偏移方向、甩手的動作,這些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再者,柳春秋失去了一隻眼睛,多少在日常生活中會體現出來一些不同。如果細緻觀察,或許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但很可惜的是,她的匆匆一瞥并沒有得出一個結果。不知道是對方故意改變了習慣以騙過陳逸這個長年的舊友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混進來。
她本人更傾向于前一種,柳春秋畢竟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聰明但又大大咧咧的人了,尤其對他下了死手的人更是他信任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他那些活着但始終沒有現身的日子很可能就是在忙這些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個隐藏在衆人之中的“猶大”。白羽音不能明确對方在這個團隊中的形象和身份,但至少能确定的是,他至少有兩套身份。一套用以在教團中示人,另一套則是執行一些相對隐秘的任務。比如說,以那個女孩的代表者身份現身,來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