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小心翼翼地打開手機打算照明,順便看了一眼時間。
原來如此。現在的時間外面的自己大緻是被困于櫃子,被那個東西探查。也就是說,理論和假設在這一刻确确實實的成立了。現在的自己救了下一個自己。而自己也被上一個自己所救。
白羽音皺了皺眉頭,感受到了命運的牽引力。無數個自己正在無數次走向同樣的道路,而即使想要跳脫這樣的思維,其他的自己也都做出了同樣的思考,事實就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似乎走向了循環的死局。再這麼下去,她,她們,都會走向那個結局。白羽音想了想那具抵住門的屍骨,那又何嘗不是一個警告。
腦子實在是太混亂,無論如何現在都不宜做出任何出格的動作。她決定打個退堂鼓,找到回去的路,從長計議。
白羽音爬出甬道,照了照周圍,她必須要抓緊時間了,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二十,時間來到了六點鐘左右。
窄長的走廊左側均勻地排布着同樣的甬道,而右邊則是冷冰冰的牆。白羽音彎着腰,壓低了整個上半身,拿腳步丈量着距離,又數了數這些通道的數量,竟然與房間數量和寬度完全對的上。
什麼意思?難道這些通道真的是通往房間的通風管道?那這些人難道一直在曾經的業主們的頭頂居住着嗎……
白羽音思忖半晌,最終選擇了走廊盡頭的甬道,鑽了進去。老化的鐵皮通道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又不斷在窄窄的空間内反射,回響,她總感覺自己馬上就會因為管道的坍塌而墜落死亡。
但事實上并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她最後順利攀爬到了另一個通風口處,透過細密的鐵格栅向外觀望。
這是一間充滿了灰霾和蜘蛛網的破房間。家具仍然擺放在原處,同樣,也沒有缺少某樣家具的痕迹,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沙發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顔色,變成了漆黑的顔色,大概早已被蟲子蛀空了吧。
沙發側面圍出了一個簡單的小島台,用作廚房。靠牆的竈台上還架着一口鑄鐵鍋,電飯煲打開着,還連着電線。鍋子裡盛着不明的粘稠東西,電飯煲裡早就已經幹硬的米飯中插着一把飯勺。再向桌子看去,三張椅子面前還擺放着三副碗筷。
生活氣息是那麼濃重,又是那麼突兀和不合常理。
就好像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憑空消失了一樣。又或者,他們遭遇了某些重大的、迅疾的變故,以至于連這些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跑出去避難了?但是如果存在這樣的災難,他們恐怕也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了吧,八成是性命早已消逝在這個房間中。可是,房間又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到底是什麼能造成僅僅讓人憑空消失的現象?是那東西幹的嗎?
“嘀嘀嘀。”手機響起了低電量的提示音。
白羽音長歎一口氣,用肘擊的方式砸着格栅,雖然很痛,但是确确實實奏效了。
大概是本身就少了一個螺絲的緣故,沒幾下格栅就失去了固定向下墜去。正下方正好是沙發,跳得好了能起到緩沖的作用,跳得不好了輕則崴腳,重則扭了脖子。
她思考良久,決定先爬着整個越過出口,然後再倒着出去,保證雙腳先平穩着地。她的身高應該是足夠的,畢竟削減去通道的高度,再加上沙發的高度,應該也就一米七八的樣子。懸空幾十厘米的跳躍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啪嗒。”果然她輕盈地落在了沙發上,重心稍稍發生了傾斜,整個人倒在了髒兮兮的靠墊上,但沒有受傷。
這是一個和她房間構造相同的居室。衛生間裡沒什麼東西,連水也停了很久了,原本白色的瓷便池已經變成了黃綠色。剛才視線死角之中的位置擺放着一張鐵支架的雙人床,上面有着一片黑油一樣的可疑污漬。白羽音掃視了一圈,看見一張合照,那是一個年輕女性帶着兩個孩子的照片,大概是母女三人擠在這樣的小房間中過日子,連睡覺都是擠在同一張床上。
床底似乎還有一些雜物,但她沒有多逗留,眼看着手機就要低電量關機了。
深呼吸,确認時間,六點三十五分,沒有問題。
用力掰開生鏽的鎖扣,白羽音咚咚咚地強行撞開了門,終于再次回到了這一層的走廊,眼前便是離開的出口。
她小跑着推開樓道門迅速鑽了進去。
再次确認時間。
五點二十九分。
……糟了。
下一個白羽音會在一分鐘以内出現在這裡與她相遇。
她幾乎慌不擇路地向上跑去,腦子飛速運轉想起來自己曾經往上爬了幾級,又不得不再向上跑。
這幾乎把她逼上了絕路。因為她不能一直爬到另一個平台藏匿起來——一旦正好傳送到别的時空的自己跟前就會出問題。
白羽音隻好就地趴伏在階梯上,祈禱着下一個自己因為昏暗和疲憊而沒有發現她。
1,2,3,4,5,6,7,……55,56,57,58,59,60,61,62……126,127,128,129,130。
……
白羽音數着秒,但即使過了一分鐘,下一個她自己也沒有出現。
難道時間線已經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嗎?是因為自己的某一個行動超越了曾經的自己嗎?還是說其實她們已經相遇了,在那一個瞬間發生了她的大腦和眼睛都無法理解和處理的變化?
白羽音将手連同手機一并縮進運動服的袖子裡,亮屏看時間。
五點三十分整。
她仍然不敢輕舉妄動,仍然趴伏着等待,估摸着有了十分鐘才從地面上慢慢直起冷了的身軀。
還沒等白羽音再次确認時間,手機便突然發出了警報聲。手機彈窗提示她電量不足,即将在十五秒内關機。她快速地最後瞥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五十二分了。
白羽音感覺經曆了一夜的九死一生,淨是豪賭,明明是這樣,但時間卻幾乎沒有前進。她感覺精神上和□□上都有些麻木,爬着樓梯向平台走去。這一次不知道又要爬多久,或許會力竭而亡。
但似乎是公寓也失去了興趣和力氣,她僅僅爬了三層便回到了自己房間所屬的樓層。她必須回去先睡一會再吃一點東西,體力和精力實際上都早已見底并透支,自己仍然能夠行動完全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和腎上腺素的不斷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