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了……”
沢田綱吉喃喃道。
他說的太小聲,春山遙一時沒有聽清,然而沒等她反應,沢田綱吉又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遙!我們回家!”
說完也不等春山遙回話,拉着她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跑。
春山遙隻來得及拿上兩人的書包,匆匆向山本武說了一聲:“抱歉!山本君,明天再向你道歉!”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上。
隻留山本武一個人站在原地,苦惱的撓了撓後腦勺,“呀嘞呀嘞,看來真是的很着急的事呢。”他又看向掉在地上的垃圾桶和垃圾袋,“嘛,這也沒辦法了嘛。不過沢田居然可以跑這麼快嗎?真厲害啊,下次幹脆試試邀請他來打棒球好了。”
另一邊,沢田綱吉明明努力沖刺,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仿佛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暖流順着他的胸口流過他身上的每一條血管,最後彙聚在他的額間,隐約有什麼東西在跳躍着。
不出十分鐘,他們就到了上一個春山遙死亡的地點。
沢田綱吉終于停下了腳步,耳邊傳來春山遙略急促的呼吸。
“嗚哇,阿綱,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偷偷訓練了,很厲害嘛!下次體育測試絕對可以及格!”春山遙跟着停下了腳步,略有些欣慰,她剛想去看沢田綱吉的表情,誰知沢田綱吉突然轉過頭,兩人鼻尖對着鼻尖,近的連呼吸都能打在對方臉上。
“?!”猝不及防被吓一跳的春山遙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沢田綱吉也吓了一跳,隻是他忍着沒往後退,拉着春山遙的手死死的攥着,他深吸一口氣,“走吧。”
春山遙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想着現在笑出來估計沢田綱吉鼓起來的氣指不定就癟下去了。于是她忍着笑意,兩人跟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晃着手一起走過人行道。路過的阿姨露出友善的笑來,顯然是将兩人當做年歲尚小的男女朋友,含着笑看着兩人踩着柏油路走過去。
心髒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沢田綱吉一步一步踩在腳下走過去的,是他臉上憋出的一層薄汗,是他上一周目目次欲裂的絕望,他數着現在每走過的一步,耳邊幾乎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隻有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大的如同有人錄下了他此時的心跳放在了他的耳邊一樣。
“啪嗒”軟皮鞋輕輕敲在水泥地上,發出的一聲輕微的細響。
這細響卻如一道驚雷,劈醒了沢田綱吉,于是心跳鼓動的聲音從他耳邊退去,後知後覺的,原來他的背上細細密密布上了一層薄汗,風一吹,襯衣便粘在他的背上。
沢田綱吉怔棱着回過頭去看自己走過的路,短短的一小節,又仿佛看不見盡頭。他垂下眼睛去看那中央的位置,就在那裡,他的訓幼染曾經就在那裡安安靜靜的躺着,沒有聲息的死去。
“阿綱?”
耳邊傳來春山遙的呼喚,沢田綱吉扭頭去看自己一直拉着的少女。
她幹淨的,披在肩上的,柔軟的粉色長發,還沒染上猩紅的血色。那雙漂亮的,永遠璀璨的金色眼睛仍然充盈着溫暖。溫暖的讓沢田綱吉幾乎淌下淚來。
“……嗯……”他從鼻腔裡擠出一絲回應,卻又帶着濃濃的鼻音,叫春山遙又摸不清狀況又好笑。
“阿綱今天,非常奇怪。”她得出結論,晃了晃沢田綱吉依然拉着她的手,“快點回家吧?”
沢田綱吉于是又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回應,在春山遙轉過頭的刹那,淚水就從他的眼眶裡滾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極小極小的聲響,随後便消失不見。
回到家,春山遙輕車熟路的脫了鞋子,哒哒哒的從門廳跑進去,直直跑向廚房。
沢田奈奈正在廚房裡熬湯,她小心翼翼的盛了一點湯汁到小碟子裡,剛想嘗嘗味道,就被春山遙抱住了腰,于是她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歡迎回家,小遙。”
跟在後面的沢田綱吉剛走進廚房,也收到了沢田奈奈一個溫柔的笑,“歡迎回家,阿綱。”
看着春山遙抱着沢田奈奈的腰撒着嬌,沢田奈奈一邊哄着春山遙,一邊投喂了她一塊剛炸好放了沒多久的可樂餅,這一副場景,沢田綱吉不知道的是,他記了很久,很久,久到當他成了彭格列十代目,久到他和春山遙的孩子出生,久到他生命的終點。
他仍然銘記。
隔壁,春山家。
剛剛撬開鎖,整個人宛若一條鹹魚一樣倒在沙發裡不動彈的人倏地一下跳了起來。
突然出現在一樓地闆上的人有着一頭粉色的短發,腦袋上甚至還插了兩個仿佛玩具一樣棒棒糖形狀的抑制器。
“什麼啊,是齊木君啊——”
他拖着聲音,又焉哒哒的趴了回去。
“這是第二次回溯。”
齊木楠雄推了推眼鏡,說道。
他無視聽見這句話的人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隻是說:“看來并盛已經不安全了。你要怎麼做呢?”
他盯着那人說道:“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