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沒有生活常識的人,在他眼裡,鄰居就真的隻是鄰居,沒有必要過多的交流,弄不好還會招人怨怼。織田作之助雖說比起太宰治稍稍好一些,卻也敗在了選禮物這件事上。
他此時正在附近的超市裡買生活必需品,順便挑選要帶給附近鄰居的禮物,希望對方多多照看他們家。
日本人之間這樣繁雜的禮節還沒到許久以後年輕一代簡化到幾近于無的地步。織田作之助原先是沒有這樣普通的鄰居的,雖說知道有這樣的禮節,卻也不甚放在心上,甚至有時候不和普通人接觸,這樣才是保護他們的最好方法。
可現在帶着春山遙搬來這個地方,想到會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而請教或者拜托鄰裡,織田作之助就覺得這樣麻煩的事也變得充滿趣味起來。
養育孩子的快樂,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織田作之助想。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在挑選禮物,在他的頭發遮蓋下,一枚小型的耳機正在他的耳朵裡時不時閃過幾下白光,證明它還在工作着。
耳機裡時不時傳來太宰治充滿活力的亂七八糟的奇思妙想,還有坂口安吾實在聽不下去時的吐槽。
春山遙并沒有跟在織田作之助身邊。
她此時正在東京地下一個披着普通實驗研究所的建築物裡接受異能調控的檢查。
主要是坂口安吾給她做檢查,太宰治打着要來保護春山遙的旗幟,實則樂不思蜀的騷擾着坂口安吾,挑撥他那根愈發脆弱的神經。
因為有太宰治而變得吵鬧的檢查室裡,春山遙安安靜靜的躺在巨大的儀器裡,乖巧的接受檢查。
聽見隔着玻璃也隐約傳來的吵鬧聲,春山遙也隻是緩慢的閉上眼,隻記得有種非常熟悉的,好像隔着一層朦胧的紗一般,看不真切的模樣,叫人總感覺懷念,卻又無法從那封住口鼻的深海之中掙脫出來。
不知何時,她安靜的睡着了。
再醒來時,她已然到了新家,整個人全須全尾的躺在鋪着深色床單的大床上。
相比較另一間充斥着嫩粉色的房間,成年男性的房間大多都采用樸素的深色。
在春山遙的情況好轉前,或者說對外界的反應不再混沌之前,都暫時不要讓人離開視線。
這是醫生說的話。
謹記醫囑的織田作之助讓出了自己的床,在床旁的地闆上鋪上一層棉被,當作自己的睡覺地點。
他年輕時作為一名金牌殺手,經常蹲守在暗殺目标的門外或一切可能的暗殺點,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是常有的事,故而也不覺得睡在地上有什麼不對。
醒來的春山遙先是安靜的坐在床上好一會兒,見沒有人來,這才撐着床的邊緣,下了地。
寒意從地闆一下竄上了腳心。
春山遙先是蜷縮了一下腳趾,愣愣的低下頭望着自己白皙的腳背,随後将目光放在了半掩着的門上。
等織田作之助上樓來查看時,才發現春山遙竟然無聲無息的從家裡離開了。
他愕然的沖下樓,發現通向院子的落地窗正大開着。
*
春山遙漫無目的走在午後的街道上,她沒有穿鞋。孩童脆弱的皮膚直接踩在發燙的水泥地上,,将原本白皙的腳底給燙的發紅,在她沒有留意的地方,細小的碎石将她的腳劃出細小的傷痕,雖說并不妨礙行動,卻也隐隐刺痛。
春山遙漫無目的走,她走過河堤,穿過石橋,踩過青草叢生的草地,這樣沒有目的的走,最後竟到了一處公園。
為了吸引孩子們而特意做的顔色鮮豔的滑滑梯立在公園的角落,那是對孩子們瘦小的體型相比顯得巨大的大象先生。鼻子充作滑梯,耳朵的部分則護住樓梯的兩側,避免小孩們從上面摔下來。和普通的滑梯相比,象先生的臉格外的大,那是因為中間特意留出圓大的空間,适合孩子們從小門鑽進去。
象先生平日裡受到幾乎所有小孩子們的喜愛,隻是此時正巧是下午三點左右,是一般孩子們吃點心的時間。玩了許久後肚子餓的孩子們踩着點回家吃完點心,還能再下午三點後睡上整整一個小時,等到太陽沒有那麼紮眼,補充完精力後再一起玩耍。
這是附近孩子們幾乎一模一樣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