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天長,她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貪戀光芒萬丈的驕陽,會不會忘記那心志堅定卻愛她逾命的清冷月光。
宋淩霜不知該如何作答,靜直伫立在原地。
“秦隽若是回來發現你和他未出世的孩子,躺在矮矮的墳中,你讓他作何感想?”
宋淩霜是知道秦隽的,大抵他會伺機報複欺辱她之人,然後萬念俱灰生死相随。她不希望秦隽死,他是有大能耐的人,他有很多抱負還沒有施展。
況且,他還沒有為四娘掙到诰命。
見宋淩霜有些動搖,林崇意繼續說道,“我會同陛下說,是我情不自禁對你用強,孩子是我們兩個的骨肉。祢通大師同欽天監語言你福澤深厚,我家看中子嗣。加之陛下和母親一向寵愛我,雖有些于禮不合,可不會有大阻礙,你願意同我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嗎?”宋淩霜看到林崇意的眼角竟泛起了淚花。
困獸猶鬥,宋淩霜還是要最後掙紮一下,“崇意,我不會嫁予别人做妾室的……”
“淩霜願嫁我,自是我林崇意惟一的妻子。”
她明白,她現下隻有三條路,死路,嫁贠王,嫁林崇意,可嫁林崇意實在對他太不公平了。
宋淩霜想要激怒他,這招對秦隽是很有用的。
“崇意,你甘心嗎?娶我這樣一個心裡還想着别人,懷着别人孩子的人有什麼好呢?你這樣自污名聲,如何對得起林家滿門忠義的名聲?為我得罪皇後,贠王,值得嗎?”
“我心甘情願。”
他怕宋淩霜還有顧慮,解釋道,“秦隽回來,你倘若還戀着他,我們便和離。你還是可以同秦隽在一起,隻是,孩子…他永遠隻能姓林了。”
宋淩霜還在思慮别的方法拒絕林崇意。
林崇意問道,“禅房中供奉的可是秦夫人的靈位?”
宋淩霜回答,“她不是秦夫人,她就是秦四娘,秦隽不喜歡他生父,所以同母親姓。”
林崇意推開了禅房門走了進去,宋淩霜怕他有什麼過激舉動,趕緊跟了上去。
隻見林崇意雙膝跪地,豎起了三根手指,“夫人在上,林崇意願以性命起誓,此為權宜之計,必當尊重愛護淩霜,永不相迫,将淩霜腹中骨肉視如己出,若違此誓必将人神共棄,短折而死。”然後虔誠的叩拜了四娘。
話本子上男人起的誓言宋淩霜看的多了,覺得都是騙人的。
可林崇意發的誓,還是當着秦隽母親靈前發的誓,讓宋淩霜的内心很是震撼。
更讓宋淩霜訝異的是天象,進禅房前還有些陰雨綿綿,林崇意話音落地的瞬間,雲霧皆散,天還有些放晴的意味。
祢通見天有異象,連忙趕到禅房,看到宋淩霜和林崇意在此處,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宋淩霜連忙叫住了祢通,“祢通大師,崇意這樣的貴人是不是不可以随便跪人的,不會折煞四娘的吧?”
祢通的眼神有些悠遠,片刻後答道,“四娘受得起,且你與林世子有宿世姻緣,無論如何你們都會成為夫妻的,避無可避。”
宋淩霜阖上了眼眸,禅房内寂靜無聲。
她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
假死不行,真死不成,那試着活下去吧。
自己何德何能,天之驕子,為她墜入凡塵。
他與她,是一樣的人啊,憑着一腔孤勇愛人。
她擡眸時,她對上了林崇意的殷切的目光。
“崇意,我嫁你。”
林崇意的眼眸有些震動,眼尾紅了。
“淩霜,我都想好了,若你還是不答應,我就去打的趙研退婚。”
宋淩霜對着林崇意笑了笑,“我答應你了,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林崇意本可以直接攜着聖旨來,讓她奉旨成婚,可他沒有。
反而一再的問她,開解她,宋淩霜是感動的也是感激的,她真的狠不下心再去傷害林崇意了,他太好了。
林崇意當晚就進了宮,求昭帝賜婚。
接近子時,林崇意站在宋淩霜的卧房門口,輕聲問詢道,“淩霜,睡了嗎?”
宋淩霜起身圍上披風,“沒有,我睡不着。”
“陛下允了,明日郝公公便會來宣旨,十日後大婚,稍微倉促了些,委屈你了。陛下派了宮裡的嬷嬷,母親派了管事的好手,我的嬸娘伯母他們都會來幫忙。我來是想問你打算從哪出閣?你不喜歡宋家,我還有好幾處宅院,換個門頭不是難事。”
宋淩霜打開了門,“就算是假夫妻也是要從宋府出門的,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崇意。”
“那我明日陪你一起回宋府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