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林家父女與賈家三人兵分兩路,林家父女坐着馬車前往寒山寺,賈琏一行出門遊湖。
半晌,林家父女就到了寒山寺,先在僧人的指引下去主殿上了香。
寒山寺人流如織,卻無鼎沸之感,肅穆之意叢生,仿佛,人在佛面前都不自覺的虔誠敬畏起來。
林海、賈敏也曾帶黛玉來過,那已經是六歲前的事了。
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來了。
林海和黛玉不約而同想起曾經一家三口來過的日子,那時音容笑貌猶在,卻少了一人。
之後,林海帶着黛玉走在寒山寺中,聽着寒山寺的鐘聲,将寒山寺的前世今生娓娓道來,說寒山寺的前身是妙利普明塔院,唐玄宗時改為佛寺,定名為寒山寺,說寒山寺的幾番起落;說寒山寺坐東朝西、錯落有緻、院院相通的獨特布局……
走過寒山寺山門前石拱古橋江村橋,走過楓橋,不禁吟起張繼的《楓橋夜泊》,說張繼的“京飄”生涯,說張繼不肯俯就高官,所以無緣做官的铮铮氣節;說他安史之亂逃離京城的倉皇刺骨;說他與蘇州的緣分,與寒山寺的緣分;說他安史之亂後多番求索,終于任洪州鹽鐵判官,掌管洪州财賦,後病逝任上;說寫下“洪都新府”的與洪州有關的另一個詩人——王勃;說他一生漂泊,求索功名,矢志報國,最後被記下的卻隻有詩名,最後隻有寒山寺的鐘聲成為他永世的注腳。
如同張繼與王勃,兩個毫無關系的詩人,王勃因《滕王閣序》在盛唐詩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張繼因《楓橋夜泊》名留詩史,寒山寺因《楓橋夜泊》名滿天下,“洪都新府”讓世人把王勃、張繼、寒山寺聯系了起來。
若無深究,誰知緣分這般玄妙。誰又知道,毫無關系的兩個人、會有怎麼其妙的緣分。
走到大雄寶殿,說殿裡來自佛教聖地五台山的菩薩,說用漢白玉雕琢的須彌祖;說殿裡的彩繪形式、泥塑、石雕、木雕……
走到寒拾殿,拜過寒山拾得,講兩人因友情放棄愛情成僧,卻被後人稱為“和合二仙”,視為姻緣守護神的奇妙因緣;講兩人感人至深的兄弟情誼。
林海或許不信神佛,卻還是在心中為他和賈敏求個來世。
黛玉求了親人平安,故人長安。
父女二人細細欣賞寒山寺的碑刻、雕塑,說所觀碑刻的作者,說曾經毀于災禍的名人碑刻,說複刻《楓橋夜泊》的人莫名死亡……
人們為之悲歎,卻又不得不震驚其中的奇妙因緣。
在鐘聲中走遍寒山寺,有一種洗淨塵埃的感覺,身心為之一輕。
林家父女在寺裡用了素齋,感歎果然不負盛名。
遊遍寒山寺,林海又帶黛玉去聽書喝茶,傍晚父女才打道回府。
黛玉在這一日的見聞中也受益匪淺。
回家後,黛玉開始打理行裝,安排随行人員,交接管事。
林海返揚辦公後,黛玉開始準備去京的相關事宜,最後決定帶着賈敏留下在她身邊做嬷嬷的荼白、梅染,她的四個大丫鬟雪雁、子規、知更、逢春,八個二等丫鬟素影、素晖、澄瑩、沉壁、霜痕、含霜、月霁、月皎,三等丫鬟若幹,小厮随從若幹,雪雁、逢春、素影、素晖、澄瑩、沉壁随她入賈府,剩下的回林府收拾屋宅。
四季衣服、吃穿用度、筆墨紙硯、琴棋書畫都收拾起來,又把帶往賈府和帶回京城林府的分開,把暫時用不上的都收拾起來,和賈敏的舊物一起封存。
黛玉自己又拿了幾樣賈敏的舊物陪着自己。
接下來,黛玉安排管事去留,分配各項事宜,一一吩咐下去,安排好,又打點給賈府親人、京城友人的禮物,準備給英蓮、林家姐妹等友人的臨别禮物,加上拜别舊友,忙的團團轉,轉眼已過了大半個月。
逢林海休沐,虎丘山有學子論道,林海讓黛玉、素心換上男裝,一同前往。
賈素心、黛玉随侍林海旁邊,偶有發言,被贊林家“麒麟子”,黛玉并非不歡喜,隻是這是以男子的身份得到的,難免怏怏,可她毫無辦法,她心中無所不能的父親也無他法,隻得适從。
夜晚回家後,林海設宴,邀請甄先生一家,賈琏一家與白先生,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中間設屏風,雖說男女有别,但都有些許親戚關系,倒也無妨。
是答謝女兒老師,也是餞别親友,還是托付幼女,拳拳父心,不過如是。
酒過三巡,衆人散場。白夫人與甄先生一家三口離去。
第二日,林海送黛玉離開,把賈敏在京城的嫁妝鋪子交給黛玉打理,又給了五千兩銀票,三千兩修理府宅,兩千兩以備不時之需,又一次細細交代了那些人家的邀請可以去;遞給賈琏幾封信,讓交給嶽母、二位舅兄和友人;又給了賈琏五千兩銀票,讓交給賈母,作為黛玉住在賈府的花用,賈琏推辭無用,隻得聽從。
真到了别離的時候,黛玉還是淚灑河畔。
再不舍,也還是黛玉拜别。
林海在岸邊看着,船慢慢駛去,不禁沾濕眼角。
直到看不見船,才帶着管家回了揚州官邸。
黛玉在父親面前還忍着,等着船走了,别鄉之情、離親之悲油然而生,悶悶不樂起來。
賈琏幾人雖不舍林海,但到底是歸家,十分激動。
白夫人是賈琏幾人的大舅母,但卻與黛玉最為投緣,看着黛玉難過不禁心疼起來,摟着連連安慰。
看了幾日海景,黛玉心境開闊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幸運的是,這一行人沒幾個暈船的。
船艙裡憋悶,自家的船,無甚顧及。
天氣好的日子,白夫人就帶着黛玉、素心和熙鳳幾人在甲闆上玩,有時繪畫,有時下棋,有時撫琴,有時釣魚,有時單純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