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馬車漸漸駛離槐城。
正午日頭大,連拂面的微風都充斥着燥熱。聿栩估計被曬得吃不消,索性讓馬自己跑,自己則鑽回車裡避往車頭遠離我們的地方挪了挪。
車内布置奢華,空間極大,我同骨玉坐在一塊兒,公孫類跟聿栩杵在對面,中間隔了條銀河。
有點尴尬。
幸好我是e人。
我伸出手指一個個點過去:“俺叫晴夭夭,這個小白是骨钰,對面那小矮叫公孫類,盤在他脖子上的是條蛇。”
聿栩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
我撓撓頭,好像确實有點抽象。
聿栩往車頭遠離我們的地方挪了挪:“我并不關心你們的名字,謝謝。”
更尴尬了。
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扭頭,看見骨钰翻出了一個熟悉的袋子。
他将系繩解開,裡頭圓滾滾的棗就這麼攤在我面前。
我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去補的貨?”
跟十一虺大戰到現在總共就過了一天,這哥們不僅長時間守在我床前竟然還抽空回了趟家?
骨钰笑笑:“在下沒什麼本事,也就腿腳利索些,夭夭姑娘既愛吃這蜜棗,在下就一定得備全了。”
我雖感動,但還是忍不住推脫,“謝謝你,但是這破天實在太難受了,我沒胃口,sorry啊~”
不知道是不是體質關系,千百年來不曾吃胖的我一到夏天腸胃就跟萎縮了一樣,見到食物就跟見到泔水,避之不及。
似乎是注意到我熱得快要吐舌頭了,骨钰将棗袋放在腿上,騰出手來指間微動,一瞬間,寒氣湧出,冰涼的風将車内燥熱的空氣取代。我反應過來,全身心投入感受着這份舒适,對面公孫類早已驚掉了下巴。
骨钰捧起棗,再次遞到我面前。
我毫不客氣地把一袋全都提走。
他滿意地笑笑。
角落裡,聿栩靜靜看着這一幕,若有所思地撇開目光。
砰——
馬車驟然急停。
我死命将棗子護在懷裡,幸虧攥的緊,一顆都沒浪費。
聿栩像是早就預料到會這般,起身掀簾走向馬車外。
我與剩下幾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幾秒後,傳來馬蹄向遠奔跑的聲音,聿栩扯開車簾,“下車。”
這一幕讓我聯想到了某犯罪片裡主角被賣到緬甸的畫面。
其實我現在有點不想死,因為棗還沒吃完。
但當我邁出馬車來到室外的那一瞬間,我直接改變了主意。
我就像那個暴露在太陽下的冰淇淋,多待一秒都得融化。
我将袋子塞給骨钰,熟練的手腕并攏,“捆吧,我準備好了。”
聿栩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一旁的公孫類将青蛇纏在我手上繞了兩圈。
我:……
青蛇:……
聿栩:……
骨钰歎了口氣,慢條斯理地将我手上的青蛇取下,放回公孫類的脖子上。
聿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前頭,她搖着羽扇,昂首示意我們跟上。
骨钰在一旁給我吹冷風,我不情不願地邁開步。
公孫類幹脆把青蛇舉過頭頂遮陽。
跌跌撞撞穿過一條小路,眼前的景象讓我有點懵逼。
幾棵參天古木被攔腰截斷,磚瓦牆破碎不堪,看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一般。
往後看是寬敞的城市大道,隻是兩側建築損毀嚴重,道路上還遍布着屍身殘骸。
奇怪的是,這些屍體中不僅有人,竟然還有大型飛蟲!
它們有些剩個全屍,挺着個圓滾滾的肚子,透明的翅膀小巧玲珑,在遠點看就像個大黑煤球。有些慘烈點的,被開膛破肚,紫紅色的血水流了一地,在陽光的炙烤下,逐漸融進大地。
我與骨钰對視一眼,
來活了。
我悄咪咪靠近聿栩,用手肘頂了頂她的肩膀,挑眉道:“這就是你說的‘一叙’?”
對方睨我一眼,眼神冰冷,好像治好了我夏天熱得發瘋的毛病。
她好像并不擔心我們會毀約鴿她。
聿栩:“國主大人會跟各位解釋的。”
我小聲嘀咕:“這就是打工人的覺悟嗎……”
拿幾份工資幹幾份活,多的一律不在工作範疇。
“呵。”
我輕嘲一笑,當初要是早點領悟,也不至于被貼上老好人的标簽,在職場被排擠從而染上抑郁還丢掉工作了。
活該啊晴夭夭。
等我回過神來,聿栩早已走遠了。
公孫類在前方朝我揮手,旁邊的大蟲子忽然一動,把他吓得直接将青蛇扔了出去。
我:……
這算什麼?pt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