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
我竟然還可以說話。
“……”
對方沉默半響。
“是老子啊!死女人!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銅鏡暴怒。
我靠?
我震驚了。
“公孫類?”
“正是。”
銅鏡看上去得意洋洋。
“我丢你怎麼變物種了?”
我險些語無倫次。
“……”
公孫類有點無語。
“這位小姐,你知道嗎,你現在,是個箱子。”
銅鏡一扭,我這才看清了自己的模樣。全身呈古銅色,灰塵遍布,鏽迹斑斑。
一看就是古人用來壓箱底的那種箱子。
我瞬間啞口無言。
“另外兩個呢?”
公孫類:“喏,椅子和菜刀。”
“你怎麼知道?”
“一個睡覺說夢話,一個打呼噜。”
我若有所思,“那我呢?”
“你磨牙。”
“……”
“啊啊啊啊啊啊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啊啊啊啊——”
菜刀開始發癫。
小青蛇醒了。
“注意形象。”我好心提醒。
“哦對對對。”菜刀安分。
“骨钰?”我試探性的喊道。
“在。”椅子馬上回答。
果然,這厮早就醒了,擱那偷聽呢。
我歎了口氣,這個世界終于還是癫成了我意料之外的模樣。
“母親,這紫柰哥哥不能吃嗎?”
屋外忽然有了動靜,聽聲音是個不到十歲的女童。
衆人很默契的全部噤聲。
“阿花乖,等哥哥下學回來,就讓他自己挑着吃,好嗎?”
回應她的是一位婦人。
“好!”
女童歡喜地笑了。
“拜見姨娘——”
少年稚嫩的聲音回蕩在長廊,我估摸着是女人口中的哥哥回來了。
“哥哥!母親帶來了新鮮的紫柰!又大又甜可好吃了,你快去嘗嘗!”
女童好像很興奮。
“阿花,哥哥剛下學回來,還未來得及沐浴更衣,你先去同下人們說一聲,讓他們準備着。”
“嗯……好吧。那母親一定要讓哥哥吃紫柰哦,不可以不給他!”
女童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放心放心,母親向來一視同仁。”
婦人語氣溫婉。
腳步聲愈來愈遠,直到完全消失,婦人才重新發話:
“玄兒,屋内的木箱中有上好的紫柰,你快些去拿來嘗嘗吧。”
玄兒?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
吱呀——
門被推開,我方才看見少年的臉,五官分明,輪廓流暢,淺棕色的眸子襯得整個人清俊甯和。
簡直,跟裴玄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少年走到我跟前,利落地蹲下,婦人負手立在他身後,神色詭谲。
咔哒,木箱被打開。
我垂眼,在看到自己身體的那一刻險些沒被吓暈過去。
中等大小的箱子裡,裝滿了密密麻麻的腐爛水果,不計其數的蛆蟲在裡頭蠕動安家,隻需聞上一口,估計就會被那濤天的惡臭給熏暈過去。
好好好,也是體驗了一把和蛆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我還在那生無可戀,少年卻是一臉的見怪不怪。
“怎麼了玄兒?不想吃嗎?”
婦人還在催促着。
古代家庭多數重男輕女,如果出現了像現在這樣性轉版灰姑娘的現象,那大概隻有一種可能。
裴玄不是這女人親生的。
而且有很大的幾率,他的生母已經死了。
我連連歎息,想着這副本估計就是讓我們幫着灰姑娘對付惡毒繼母。
少年伸出胳膊,由于體型較小,半個身子都探進了箱子裡,傷痕累累的小手在腐爛的水果中翻找着,蛆蟲順着手臂爬進他的袖子裡,半響過後,少年終于找到了一顆還算完整的紫柰。
他無奈地笑笑,正準備抽身離開,不料那婦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後頭。
哐當——
木箱被猛得關上,婦女的笑容咧到耳根,整個人站在陰影裡,隻看一眼都毛骨悚然。我這才發現,我錯了。
少年的頭顱打了個轉,咕噜噜地滾到了紫柰堆裡,原先蹲着的地方,隻剩一具脖頸切面極其不整的無頭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