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起身,一擡頭,撞上了什麼。堅硬的物件撞上頭頂,涼意随之沖入腦海。他悶哼一聲,下意識要擡起右手,然而右手還端着燭台。
沈寒衣手疾眼快,立馬接過燭台。
他輕輕摸了摸頭頂,呼了一口氣,問:“什麼東西?”
“是我的劍。”沈寒衣輕聲道。
謝微塵點點頭揉了兩下,随後就繞到床尾搬動木床。然而這木床卻像被灌了鉛般,任使再大的力也挪不動。
他也不白白浪費力氣,察覺到不對立馬停手。将手伸到床闆低下,摸了一下。
再拿出來時,指尖便捏着一張符篆。
“這符篆時限将至,氣息散得差不多。是我疏忽了,方才未察覺。”
謝微塵手一撚,符篆便在指尖流散。
木床被輕松挪開,那一塊地方露出來。謝微塵掀起木闆。一掀便起來一整塊相連的木闆,
幽深看不見底的暗道出現在二人眼前。沈寒衣靠近,燭光映照下,能看見一小截木梯,幹涸已久的褐色血迹順着階梯而下。
沈寒衣蹲下,注意力全在從這密道傳出的熟悉氣息上。
太熟悉了,幾乎一下便勾得她情緒微微翻湧。
沈寒衣将手上燭台放下,右手拔出凝霜劍,靈力注入,劍光乍亮。
她全神注視着向下的階梯,起身的瞬間,一隻手捉她的手腕。
“沈姑娘,這階梯上或許還有符篆,我先探路。”
說罷,他拿起燭台,立刻鑽下去。
未及沈寒衣阻止,他已經下了幾級階梯。
他明知,這些符篆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上阻礙。
本該一路昏暗,但前有燭光,後有劍光,走道一時光亮無比。
階梯是朝下走的,兩邊牆壁都無異常。走過一陣,又到了平地。是一條石子鋪就的密道。燭光照過去,看不到頭。
“穿過走道後,便距木屋很遠了。”
這走道不短,木屋又那樣小。不可能是在木屋底下了。
沈寒衣提劍掠過他,走在前面。
“那便更該向前。”
蠟燭将要熄滅,謝微塵注意到,将燭台擱在地上。兩人繼續往内探,熟悉的氣息越來愈近,沈寒衣握劍的手漸漸縮緊。
密道狹窄低矮,堪堪容一人通過,沈寒衣走在前面,身形幾乎遮住凝霜劍的光,她的背影模糊。
謝微塵看着她的身影,忽然察覺到什麼。
細細看去,果然見沈寒衣整隻右臂在抖動。
不知她在想着什麼。這是以往沒有過的,她握劍的手從不會發抖。
謝微塵默默看了一會兒,見狀況沒有緩解,走快一些,湊近她道:“謝钰說到底曾經在謝家待過,我或許可以回謝家,查些線索。”
“你若有耐心,自可一試。等上三年五載興許會有結果。”沈寒衣聽見他的話,回了這麼一句。
她的話向來是不多的,也不常對無關的事發表見解。這次卻說這樣多,又如此直接,倒不像她往日的風格。
謝微塵笑了一聲:“是啊,許要等我母親心軟。不過她是一家之主,若事關大局,卻不大容易受我蒙騙的。”
沈寒衣不說話了。
謝微塵低頭看了下,她已無異。所以,剛才是真的在想些什麼事,令心情不平靜麼。
二人走着,沈寒衣先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個岔口,兩條路。一條直直向前,一條通向左側。兩邊同樣幽暗無光,同樣有血迹。
離木屋範圍越遠,那股氣息越近。沈寒衣幾乎能确定,來源就在自己正前方。
她擡步,繼續朝前走,沒有在意左側那條路。
謝微塵卻看了眼左側幽深的密道,食指一繞,一根靈線飄進去。
随後才跟上沈寒衣。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隻有一扇小窗,能看見門後狀況。
沈寒衣透過窗,但因為過暗,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她伸手去探,沒有發現門上有靈力。但推門,卻沒有推開。
謝微塵看見了,道:“又是千重鎖。”
他靜靜看着,對這樣的阻攔不甚在意,畢竟沈寒衣已破開過一次了。
“退後。”沈寒衣冷聲道。
“嗯。”
謝微塵立馬倒退幾步,不妨礙沈寒衣動手。
她掌心蘊起一股靈力,猛地前擊,帶起一陣微風。
門轟隆一聲破開,倒塌在地面。
凝霜劍率先進去,飛了半圈,忽然沈寒衣擡手,凝霜劍停在一處。
冷色的劍光照着一張灰白的臉,雙目緊閉,死寂沉沉。
沈寒衣邁進去,快速靠近。
她進去後,謝微塵才得以看見被她遮擋的場景。
一個人,不知男女,披頭散發。手腳都被捆在十字木樁上,脖頸處也系着繩索,綁在木樁上。
人顯然是昏迷狀态,身子卻因被綁在木樁上而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