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花血牙從睡夢中,迷迷糊糊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一名坐輪椅的男子,扒開柴垛,前傾身體,盯着他看。
“……”
“……”
兩人互相對望,尴尬無言。
唉。
花血牙心裡一歎。
終究還是被莫府的人,看到了廬山真面目。
就在他放出利爪,準備攻擊男子時。
男子忽然開口:
“這位姑娘,你是昨夜玩躲貓貓,躲到睡着了麼?”
姑娘?
花血牙一愣,“唰”的收回暗器,低頭一瞥。
黑發、雙/峰、柳腰……
他竟然,又變回了女身?!
忽然,花血牙記起來,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莫惜歡來到後院,把他從柴垛裡揪出來,一臉嫌惡,丢到地上。
“我的阿鞘居然是個男子,真惡心。”
“滾,不準再踏入王府一步。”
花血牙被扔出王府,驚慌中,用易容術變成花鞘,趴在門上大喊:
“開門啊!我是花鞘啊!我不是男人啊!”
門打開,莫惜歡走出來,揪住他的頭發:
“你看看自己的樣子,還說不是男人?”
花血牙低頭一瞅,身體又變回去了!
“不……不是這樣的……”
他再次運功,然而,怎麼都變不回花鞘了!
“騙子。”
莫惜歡面色陰冷,轉身走遠,消失不見。
“夫君!别走!回來!”
花血牙一邊大喊,一邊拼命運轉易容術。
可惜,直到莫府大門關閉,整座王府消失,隻剩一片蒼白荒原……也沒能變回女身。
回到現實中。
花血牙咽了口唾沫,臉頰一紅。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丢人現眼的怪夢?!
不過,也多虧這個夢。
夢裡沒變回花鞘,現實中,卻變回去了。
這就跟“夢中憋尿,醒來尿床”是一個道理。
“姑娘?”
“……嗯?”
“快出來吧。”
男子笑顔柔和:
“一會柴夫來了,你的‘棉被’就要被送去燒火了。”
“……”
花血牙看着男子,站起來,鑽出柴垛。
“呃!”
不料,雙腿僵凍了一晚,又痛又麻,一個趔趄。
“小心!”
男子急忙伸手攙扶,正好碰到花血牙手上的暗器指環。
花血牙一驚,“唰”地抽回手臂。
男子一吓:
“怎麼了?弄/疼你了?”
“咳,沒有。”
花血牙後退一步,手指縮進衣袖,警惕的颔首:
“多謝。”
男子笑了笑:
“客氣了,在下沈脈,敢問姑娘芳名?”
“花鞘。”
“果然,在下見你身穿嫁衣,便猜想,你就是五公子昨夜迎娶的妻子,阿鞘姑娘了。”
沈脈恍然大悟,友善的笑了:
“在下十五歲就入駐王府,算是莫家人的‘禦醫’。”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
花血牙望着沈脈,眼底閃過一絲戒備的冷光,淡淡回應:
“如此,還望沈大夫多多關照。”
閻王克星、戲命師、大名鼎鼎的莫家禦用神醫。
沈脈,是沈涯的親哥哥,也是沈涯此生最恨的人,沒有之一。
兄弟倆出生于苗疆醫族,十三年前被莫蛟帶回中原,被賜“沈”姓,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不過,對于莫蛟的殷勤,弟弟沈涯一直心存懷疑。
哥哥沈脈卻沉溺于莫蛟的“寵愛”,常常訓斥弟弟,讓他遠離莫蛟,不要與自己争寵。
某天晚上,沈涯甚至發現,沈脈姿态妩媚,準備爬上莫蛟的“龍床”。
沈涯闖入房間阻止,卻被哥哥一頓胖揍。
第二天,他就被趕出王府。
臨走前,沈脈居高臨下,冷冷告别:
滾,我沒有你這個弟弟。
至此,兄弟倆分道揚镳,再未謀面。
沈涯離開莫府後,懷着對哥哥和莫蛟的仇恨,發憤圖強,鑽研醫術。
後來,他偶遇花血牙,二人一拍即合,從此結伴,共同向莫家複仇。
以上,就是花血牙從沈涯口中得知的,兄弟倆的全部糾葛。
所以,花血牙對沈脈的第一印象,實在不佳。
再加上,沈脈是為莫家人效力的。
對花血牙來說,無疑,也算敵人。
“阿鞘姑娘,院裡實在寒涼,我們先回屋吧。”
沈脈忽然開口,搖轉輪椅,離開。
花血牙回過神,跟了上去。
兩人進屋後,沈脈喚來侍衛,讓他去通報莫蛟,已經找到花鞘。
花血牙則先一步進了寝屋。
有兩名侍女,五官清秀幹淨,身穿藍白衣裙,守在莫惜歡床邊。
她們面色蒼白,眼眶紅腫,像是哭了一宿。
她們是星沉、星華,莫惜歡的貼身婢女。
莫惜歡毫無血色,沉睡在榻。
雖然撿回一條命,看上去,依舊令人揪心。
“姑娘……”
星華看到花血牙,情緒崩潰,淚如雨下,要對他跪下:
“都是星華的錯……是星華害公子變成這樣……請姑娘責罰星華……”
花血牙伸手扶住她,看向星沉:
“究竟是怎麼回事?”
星沉啞聲回答:
“昨晚,我們本欲阻止玉尊妃前來,卻被她困在宮殿中。”
“星華實在沒辦法,隻能通過暗号,通知公子趕回。”
“沒想到,還是成了這樣……”
星華把頭埋在花血牙肩上,泣不成聲:
“幸虧沈大夫及時趕到,不然,公子若真出了差池,星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姑娘,星華對不住公子,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