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季澤州早早從褚家出了門,前腳剛從大門出去,後腳飛鷹傳書就落在虞衍的窗台外。
此時她月事還在,腹痛已經緩解,叫人備好馬車,往茶樓去。
剛推開門,裡面的烏總管就趕忙将她迎上前。
房間内還有幾個人。
都是或高或矮的女子,或站或坐,彼此沒有交流。
虞衍在組織裡認識的人不多,殺手也就認識烏總管,後來烏總管做了地方管理人員,就不再常見了。
若不是虞衍到京城執行任務,也不會和烏總管再見。
見人來齊了,烏總管解釋道:“這目前是京城裡所有能調用的殺手。”她示意虞衍往前走,将她介紹給其他人:“這位是睚,任務代号是餘琰,目前在褚家潛伏,是褚家三公子的夫人,之後你們的任務少不了和她接觸,互相認識一下。”
虞衍和衆人互相熟悉了一下身形和臉。主要是其他人記住虞衍。
虞衍數了一下人數,足足有七個人。
她心中疑惑,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要動用這麼多殺手?
烏總管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了一個卷軸,将這個卷軸遞給身邊的虞衍,語氣嚴肅鄭重:“這是我們近期的任務目标,統共十七個人。各個不是朝廷命官就是世家子弟,或者是商賈富族。或投毒,或恐吓,或潛伏,或暗殺,或控制,或調查……睚,你看完之後交給其他人傳閱。”
虞衍摸了一下卷宗的厚度,展開第一個。
映入眼簾的就是衛家二公子。有衛家二公子的畫像,生平喜好,以及暗殺形式:投毒。
下一位是潛伏葉家,恐吓富商,調查趙家,控制吏部侍郎……
虞衍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将京城的大部分勢力都摸排清楚。
她一一翻過這些人。
有大皇子派系的,二皇子派系的,皇上純臣,地方豪強。
就算再遲鈍,看到這一份名單後,也隐約感覺到組織的意圖。
他們想要把控這個朝廷。
虞衍翻到最後,看見一個熟悉的臉,是褚穗的臉,他後面跟着的是調查褚穗。
虞衍輕輕将卷軸整理好,心中想要不一會兒去問一下烏總管關于褚穗的任務是什麼意思。
她将卷軸遞給下一個人。擡眼看過去,正好與烏總管的視線對上。
烏總管的眼神中帶着審視。
虞衍心下一凜,沒有避開,反而上前,問道:“總管,關于褚家給褚穗投毒這件事,我能問一些情報嗎?”
烏總管不意外她的提問,笑眯眯地請她坐下,為她斟茶。
虞衍問:“既然是投毒,難道是我的潛伏任務不需要再進行了嗎?”
烏總管搖頭:“你的潛伏任務在投毒之後繼續進行。隻是不确定你的任務目标後期會不會進行更改。”
虞衍還記得,自己最初的任務目标是潛伏在褚家,為京城其他同僚的行動做幫助。
若是給褚穗投毒,褚穗若是身亡,她的潛伏地點,潛伏任務都有可能發生改變。
虞衍垂眸看着杯子裡的水,一點點茶葉懸浮在杯子中。
她忽然想到褚穗今天早上臨走之前,跟她說,城東頭有家賣荷花糕的,現如今是吃荷花的好時候,旁邊還有個賣炸荷花的,用了胡椒鹽做調味。
他說晚上從城東那邊過來,順路去幫她買一點回來嘗嘗。
臨走時又說荷花寒,叫她還是别吃那麼多,今天就帶一盒荷花糕回來,等過兩天再帶炸荷花。
叮囑丫鬟照顧好她,不要喝冷水,不要碰冷水,不要見冷風,看着她不要貪涼吃冰飲子。
烏總管見她看着面前的茶愣愣地發呆,出聲詢問:“怎麼了,睚?”
虞衍回過神,搖頭道:“沒有。”
烏總管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壓低聲音問:“怎麼?你想改變褚穗的任務?”
虞衍堅定地搖頭,拿起手中的茶,輕聲說道:“隻是在想,如果褚穗中毒身亡,我怎麼拿褚家的掌控權。”
她圓潤的眉目總是溫和帶笑的,溫溫柔柔的,褚穗喜歡她一雙杏眼圓睜,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
隻是這會兒,哪還有什麼溫和的神情,有的隻是涼薄的冷意:“我的命是組織的,我也知道組織和我的目标是一緻的。我對褚穗确實有些感情。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養條狗都有些感情了。但是這些兒女情長放在我們的目的上,不值一提。”
虞衍擡眼看向烏總管,像是她常用的那把鋒利的薄刀,閃着寒光,冷薄如紙。
“如果褚穗阻礙了我們推翻這腐朽的王朝,那他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