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砸的有些輕,門好端端的在原處。
這門質量這麼好?楊灏江顧不上想其他,立馬揮錘砸了第二下。
這下重了許多,門鎖哐當一聲落了地,門自己向後開了一條縫隙。
楊灏江立馬撇下錘子,沖進浴室。陳為陽一直淋着冷水,他的頭靠在玻璃門上,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像是一隻破布娃娃,被人遺棄在了房間角落。
楊灏江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走進淋浴間,剛想把花灑關掉,就聽見陳為陽迷迷糊糊地張了嘴。
“别關,我熱。”
楊灏江有些沒聽清,他俯下身去,單膝跪在陳為陽面前,将自己的耳朵往前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冰冷的水同樣淋濕了楊灏江,發梢滴着水珠,順着臉頰兩邊淌下。
“我說,不要關水,我很熱。”陳為陽突然伸出手,勾住楊灏江的脖子,他說話咬字有些不清,帶着很重的鼻音,“你聽不見嗎?”
兩人貼得極近,因着水溫低,這使得兩人的吐息存在感分外的強烈,溫溫熱熱的。
楊灏江看着他,沒說話,隻任由水流從自己身上滑落。
陳為陽的眼神算不上清白,許是吃了藥的緣故,他的眼神十分黏糊,幾乎可以算是赤裸裸的勾引。
水流似乎不再那麼冰冷了,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升溫。楊灏江忽然有一瞬間想逃,可陳為陽手上力道不松,反倒更用力了些。
呼吸糾纏,不知是誰先動了情,兩唇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貼在了一起。
相壓吮吸,唇舌交纏。
這數天沒辦法發洩的情感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如同火山噴發一般,一旦噴湧,就難以停下。
兩人似乎都在拼命地索取,試圖将對方的全部融入自己的身體。
接納,索求。
雖有水流澆溉,但二人的熱情卻絲毫不減,反而愈演愈烈。
陳為陽的雙手始終勾在楊灏江的脖頸處,微閉着眼,分不清是清醒還是迷糊。
楊灏江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清醒中沉淪。
不知多久,兩人才堪堪分開。陳為陽扯着嘴角,笑了兩聲,但語氣聽上去卻十分的悲哀:“我想着,這下可算不留遺憾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可能……沒辦法再陪在你身邊了。”陳為陽頓了頓,似乎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才把這件事說出來,“我要食言了。”
楊灏江如遭雷擊,幻想中的話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竟不知作何反應。
“我會回來的吧,我應該會吧。”陳為陽的聲音有些低。
他不知道梁新南會對他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會要求些什麼。隻是短時間内,為了保全自己,保全楊灏江,他隻得聽從對方的安排。
“為什麼?”楊灏江瞬間想到了那張照片,“是因為梁新南嗎?”
陳為陽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着他。
楊灏江仿若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所措。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卻又不敢确定。
“我……算了。”陳為陽講話一字一句,斷斷續續的,“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我們不是不合适嗎?你就當,那個約定我們從未說過,這樣心裡會不會好受一點?”
楊灏江心口忽然有些疼,酸酸澀澀的。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着牙,硬着頭皮說道:“嗯,我就當你從未說過。”
陳為陽笑了,嘴邊是一抹十分淡然的苦笑:“對,這樣才對。”
他沒想到楊灏江竟然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他原以為對方還要同他拉扯一番,看來是他想多了。
他還是太自以為是。
眼眶不知怎麼地突然泛了紅,他想哭,卻哭不出來,心口堵堵的,像塞了幾十斤重的棉花,能夠呼吸,卻沒有足夠的空間喘息。
他扭過頭去,用已經濕透了的袖子欲蓋彌彰地蹭了蹭眼周。
“你走吧。”陳為陽說道,“今天就算是告别了,我們……算了,不說了。”
楊灏江的雙腿如灌了鉛,根本挪不動。他試圖體面地離開,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墜入了那名為情深的泥潭。
“你注意保暖,一會兒把身上擦擦,别着涼了。”
楊灏江留下這麼一番話,最後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陳為陽抱膝坐着,待在原地。
楊灏江真的離開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