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開始,不知是何原因,鎮上的居民接連失蹤,無論我們如何尋找也發現不了半點蹤迹,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我請了好些修士過來查探,看看是不是鎮裡沾染了什麼妖邪。可他們都說這裡沒有妖氣,不像是受妖邪侵擾,對失蹤的居民也是毫無頭緒。”
“鎮子已經被此事困擾的人心惶惶,近日人丢的更是厲害。再這樣下去,大家夥怕是要搬離錦衣鎮,移居到别的地方以求平安了。”
說到此處,鎮長又是重重的歎出一口氣:“錦衣鎮是大家夥紮根的地方啊!還請仙君幫忙查明緣由,我們一定傾力配合!”
幾人跟在他身旁,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鎮子不大,家家戶戶挨的緊湊,檐角相抵。街頭巷尾皆砌有觀音石像,手持淨瓶楊柳,神情慈祥,為古色古香的氛圍平添一抹端重。
遲予懷聽完鎮長的話,問道:“失蹤的都是什麼樣的人?”
鎮長顯然已經回答過很多次這個問題:“男女老少都有,所屬的人家有貧有富,并無什麼共通點。”
遲煜皺眉道:“那豈不是毫無規律可言?”
鎮長愈發頹喪:“所以這麼些年大家夥也是一籌莫展,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烏寒洲扯了一下就要繼續咕哝的遲煜,示意他注意場合。随後沖鎮長安撫的笑笑,溫柔詢問道:“那他們消失前都去了哪兒,您知道麼?”
鎮長很努力的回憶先前的調查情況:“好像也是各處都有,出鎮趕集,去城裡求學,到後山打獵采藥的……就是我們尋常生活所要做的事啊!”
談話間,他們繞錦衣鎮大緻兜了一圈,停在鎮長所居的宅院外。
“各位仙君,今日時辰有些晚了,不如先到寒舍歇息一番,養足精神再繼續探查?”鎮長邀請道。
他熱情相邀,遲予懷不好拒絕,想着這麼晚也不便行動,容易打擾到鎮裡人休息,便答應下來。
“麻煩您了。”
遲予懷禮貌答謝。
鎮長趕忙擺擺手,表示這都是應該的。他請幾人先到大廳裡小坐片刻,随後敲開還沒熄燈的房門,招呼自己家裡人将客房收拾出來。
“鎮長這些消息說了和沒說一樣嘛,什麼線索都沒查到。”
遲煜坐在圓凳上,環顧着大廳裡的布置,又把鎮長告訴他們的話琢磨了一道,仍是有些一籌莫展。
桌面擺着茶具,雲恩給遲予懷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遞到他手邊。
他從出發到現在一直安安靜靜,沒有出聲言語,隻是乖巧的跟在遲予懷後邊。
遲煜見他努力賣乖,起了捉弄的心思,假意虛心的請教道:“小師弟,你一聲不吭,是不是暗地裡發現了什麼?”
雲恩低垂着腦袋,看着很是溫馴。被額發遮擋的眼眸微微眯起,閃過一絲不耐煩。
上一世這位大師兄對他可謂是百般刁難,日日暗諷。
為了不惹遲予懷生氣,也為了能夠早日融入師門,他忍了。
隻不過做的再馴順,龍骨裡流淌的總歸是桀骜的血。
森冷的笑聲又開始作亂,雲恩默念幾遍清心咒,把躁郁的情緒壓了回去。
見他沉凝不語,遲予懷也看了過來,烏寒洲打着圓場:“師兄,我們自己都毫無頭緒,就别為難小師弟了。”
遲予懷握着溫熱的杯盞,倒是想聽聽小徒弟的想法。
“雲恩,可有什麼發現?”他想了想,又接上一句,“沒有也無妨。”
雲恩緩緩眨了下眼:“鎮子裡的确如鎮長所說,沒有半點妖氣。”
遲煜和烏寒洲皆是一怔。
他們隻是在錦衣鎮内草草逛了一趟,雲恩就能确定此處沒有妖氣?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遲予懷。
遲予懷“嗯”了一聲,贊許道:“不錯。”
先前遲秉文也在錦衣鎮困頓許久,直到把雲恩救出來的時候,才找到一些端倪。
“這鬼夠狡猾的,藏的這麼深。”
遲秉文當時是這麼說的。
所以他們要找的是一隻鬼。
遲予懷剛踏進鎮子就發覺這裡沒有妖氣,沒成想小徒弟也這麼敏銳,着實是不錯。
雲恩難得受他一句誇獎,耳尖一紅。
遲予懷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牽了牽唇角,擡杯啜了口茶,将目光轉向大廳正中供着的白玉觀音神像。
錦衣鎮裡處處是這樣慈眉善目的觀音像,據說是百年前建鎮時所築,祈求鎮中居民平安順遂,幸福美滿。
如今卻是失靈了。
不過鎮長家仍是虔誠信奉,香火供奉堆得滿滿,将坐蓮持柳的觀音高高奉起。就連案台邊角都是一塵不染光潔如新,看來每日都有認真打掃參拜。
觀音像後邊的牆壁上,還挂有一張極為絢麗的赤狐皮。色澤如楓如火,又如落日時分漫天的火燒雲,想必這隻狐狸生前在自己族中的地位非凡,珍稀亦美麗。
弟子們仍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議着如何尋出妖邪蹤迹,遲予懷不予評價,隻是定定的盯着觀音像,以及神像後面的狐皮。
悲憫的神像和豔麗的獸皮擺在一起,讓他有種莫名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