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突然又讓路了呢?”李師德忙問道。
那斥候大喘了口氣,回道“突然過來兩個人與他們說了些話,那些村民就讓路了!”
“聽到他們說的什麼話了嗎?”李師德又問。
斥候搖搖頭,說道“沒有聽懂···”
“是土話還是外族話?”賈政突然追問。
“聽起來不像是西北道的土話,而且那兩個人高大魁梧,有點像是突厥人的長相。”斥候又回道。
“此地靠近突厥,外族和漢族通婚的也不少···”李師德也說道。
“雖這樣說,但其中肯定有隐情,也許事關重大,我想咱們應該重視。”賈政正色道。
“隻是如今路也通了,咱們又有這麼多糧草要運,還是不要因此誤了大事。”李師德堅持道。
賈政便點點頭,說道“李大人說的在理,等咱們的隊伍安全到了葉榆城,再派人去那裡看看情況比較穩妥。”
李師德見賈政也附和自己,便吩咐這兩名斥候再去前面觀察,讓士兵們緩步向前。
“存周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李師德走近賈政,又低聲問道。
“也許是我多疑吧,我總以為凡是大陰謀總會在小地方露出馬腳,所以我總是比較關注這類奇怪的小事。”賈政笑了笑。
李師德拍拍他肩膀,說道“咱們身負重任,謹慎行事很有必要,隻是如今還是先将糧草安全送到了,再細細讨論那件事。存周以為如何?”李師德還是很在乎賈政的看法的。
“我自然完全支持李大人的看法,方才不過是情急之下追問一句罷了!”賈政也笑了笑。
兩位長官達成一緻,相視一笑。
在經過連營村時,擋路的石頭早被清理幹淨,再沒有任何人阻攔,隻是路上和田間也沒有看到一個村民,這很反常。
此時正是春耕時節,四處田地竟無一人,簡直像個鬼村。賈政心中的疑惑更濃,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又行了兩裡路,前面竟然出現一大片湖泊,綠草茵茵,湖水清澈,四散着許多牛羊,好一番田園牧歌的景象。
“這個連營村倒是難得的好地方!戈壁灘中卻有這樣大的湖泊,想來村民的灌溉用水都不缺了!”李師德也歎道。
“這村子應當較附近其他村子富庶一些。”賈政也點點頭。
“隻是方才看到他們的房屋,都是茅檐草舍,卻看不出半點殷實的景象。”李師德又說道。
“這裡既有耕田又有牧場,村民半農半牧,按理是要更富足的。卻舍不得蓋房子,我也想不通。”賈政皺起眉頭。
“咱們不理解貧民百姓的想法也很正常,也許是蓋房的技藝沒有中原那樣發達吧!”李師德也道。
賈政沒有回答,四處看了看。隻見遠處湖畔有二人正在飲馬,這兩人竟然和馬一樣高大,不由得讓賈政多看了兩眼。隻是他們飲了馬,很快就騎馬走到前面去了。賈政隻好強壓下心中的疑惑。
離開連營村,接下來的路途很是順利。又行了四日,便安全抵達了葉榆城。
封嚴和呼延朗親自率衆到城門口迎接。
因賈政和李師德都曾是封嚴的下屬官員,封嚴對他二人都表現親近。賈政先前以為封嚴名如其人,不苟言笑。隻是如今在戰場重逢,封嚴的性格卻略有變化,更随和了。
清點完糧草,封嚴見除了正常消耗外并無更多的損失,自然滿意。呼延朗便吩咐人将糧草入庫。賈政和李師德也沒有去梳洗,直接随着封嚴來到議事廳,細緻了解局勢。
上次因有内鬼裡應外合,兩萬士兵一個月的糧草被突厥人偷了出去,聖上盛怒之餘又傳來聖旨,讓封嚴戴罪立功,若再有纰漏,便要數罪并罰。
封嚴這幾個月來戰戰兢兢,秣馬厲兵,又與突厥交手幾次,勝多負少。隻是每次都是小規模的勝利,說出去也沒有那麼好看。突厥人似乎鐵了心龜縮起來,不欲再戰。
隻是皇上的旨意卻很明确,要封嚴打一場大勝仗才能班師回朝。因此封嚴一日都不敢松懈,謹慎尋找着突厥人的蹤迹。
“最近傳來消息,突厥人内亂越發嚴重,我想咱們的機會也快到了。”封嚴又說道。
呼延朗便補充道“他們其中分了三個派系,如今那邊的沙波木可汗年邁,本來指定長子汗可王子繼承可汗之位,但其幼子阿克賽王子也是頗有威望,而可汗的兄弟塔列将軍更是手握重兵,他們三方便明争暗鬥起來。可汗的兄弟和幼子都蠢蠢欲動,意圖取而代之···”
賈政點了點頭,遊牧民族的派系鬥争總是如此,千百年來常因為内部的分裂,導緻部落的實力大大削弱。再修養幾十年,又能聚成一股對中原王朝虎視眈眈的龐大力量。
“頻繁率衆侵犯咱們邊境的首領,是汗可王子,也就是原定的繼承人。”呼延朗又道。
“另外兩派對戰事如何看待呢?”賈政想了想又問道。
封嚴卻搖搖頭,直言道“他們若是意圖謀亂,想必沒有精力來騷擾咱們。”
“先前被奪去的糧草是不是這兩個派系的人幹的呢?”李師德也很疑惑,便又問道。
封嚴和呼延朗都搖搖頭,說明還沒有還沒有查清楚這件事。
“若想要謀反,肯定需要聯合其他力量,咱們這裡若有内鬼,極有可能是那兩派人拉攏的。”賈政沉思片刻,也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此話很有道理,隻是現在還沒有線索···”呼延朗猶豫道。
李師德性子較為耿直,他見廳内隻有他們四人,便低聲追問道“你們沒有懷疑過先前那兩位嗎?”
呼延朗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當然懷疑過,隻是史鼐已死,而錢玄武病重,話都說不出來,如今在京城被大理寺和兵部的人日夜看守着,現在也沒聽到他們問出什麼有用的來···”封嚴倒是詳細解釋了。
“也許突厥人想強逼這兩位合作,史鼐咬牙拒絕了,便被他們折磨緻死,而錢玄武同意了,便留了一條性命···”李師德推測道。
“雖有這個可能,隻是也許朝中也有他們的靠山···”呼延朗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