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地址是貝克街221号？”

約翰反複念叨了小斯坦福告訴他們的地址好幾遍，但在對照自己的記憶後，深深地皺起了眉。

在他的印象裡，貝克街從東側由南到北有1号～42号、西側由北到南是44号～85号，并不存在221号。

該不會是他在還沒有回國的時候新建的地段？

“這個問題你已經反複念叨了好幾遍。”

歇洛克說道：

“其實最簡單的方法是一起進去看看。”

然後他直接邁出步伐，往被厚重霧氣籠罩的街頭走去。

約翰快步跟上。

記憶裡熟悉的街景一一掠過約翰的記憶，但當他跟随着歇洛克的腳步拐過一個牆角的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戛然而止。

他不由咦了一聲，感覺自己像是驟然從一個相對熟悉的環境，漫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當他回過身的時候，視野範圍之内，倫敦仿佛還是那個倫敦。

然而，在他背過身去的那個瞬間，四周的行人、販夫、報童同時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雙目視線緊緊盯住了從拐口街角而來的兩人。

但很快他們又重新低下頭，好似自我補全了被抽掉部分幀數的電影，繼續上演着和世間一樣熱鬧的畫面。

歇洛克環顧四周一圈。

然後是約翰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

“221号！”

站在門邊的老婦人帶着友善的微笑在看他們。

“華生醫生和福爾摩斯先生。”

約翰禮貌地向對方問好。

“您好。”

“您是……哈德森太太？”

她點頭。

“沒想到小斯坦福已經為我們的到來，提前向您說明了嗎？”

他沒想到哈德森太太能一眼就認出他們，又或許是歇洛克的長相和氣質都相當引人注目？

“這與小斯坦福先生沒有關系。”她笑道：“我與福爾摩斯……現在應該稱之為歇洛克才對，我之前承蒙過他的幫助。”

“很久之前我的第一任丈夫可是個混蛋，多虧了歇洛克，我才能把他送上絞刑架。”

“順帶很好品嘗了一下他後悔絕望的靈魂？”

歇洛克順口說道。

“哦可别把我形容成那些低俗貪婪，又毫無節制的惡魔。”

哈德森太太眨眨眼。

即便她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但做起這樣的動作，還是顯得很活潑俏皮。

“我可是走正規流程，最後進行‘銷毀儀式’的。”

“隻不過銷毀的方式是進了我的肚子而已。”

“先生、女士，你們說的話令我感覺有點毛骨悚然的。”

約翰嘟囔着。

“戰場前線也總是流傳着惡魔的傳說，說是它們遊蕩在黑暗之中，窺視着将死者的靈魂，并會在福音教沒有庇護到的角落裡，肆意收割和品嘗人類的靈魂。”

“不過這些應該隻是傳聞，或者說像睡前故事一樣……對吧？”

“所以人類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真相或許就隐藏在玩笑話裡。”

歇洛克沒有回頭，但用稍快的語速給出一個令約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回答。

他們跟着哈德森太太來到即将租下的公寓裡。

作為房東的哈德森太太拉開客廳的窗簾，讓朦胧的陽光照進屋内。

約翰站在客廳中央，目光從窗外又看向屋内。

就在他視線流轉的那刻，這裡的一切都像變得生動起來。

天際邊緣凝固的雲被風吹動，不曾轉動的大本鐘恢複與現實世界同樣的角度并繞着軸心開始前進，經久不散的霧氣裡開始亮起朦胧的燈光，街邊餐館和面包店裡傳來誘人的香氣，連路邊賣花的小姑娘也低頭目睹自己藤籃裡一朵玫瑰從嬌豔欲滴到即将枯敗。

歇洛克和哈德森太太站在這動人舞台的邊緣對話。

“不可思議。”哈德森太太注視着那個人的靈魂，“他的到來，将現實世界的法則一并代入了深淵。”

“要知道這裡已經是深度-5的區域，尋常三階的使者也很難完全發揮他們的超凡力量。”

“正是因為與衆不同，所以格外有趣。”歇洛克說道，“和你第二任丈夫一樣，他們都擁有價值非凡的靈魂。”

“的确是無價的珍寶。”哈德森太太如此輕聲感慨，她又看向他，“那麼你呢？是依托他而生的存在嗎？”

“不。我隻是我而已。”他回答，“隻是恰好遇到了約翰·華生，于是以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方式存在于此。”

哈德森太太靜靜注視着他。

歇洛克緩緩挑眉，“或許你還有其他想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