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示意他擡頭看向另一側。

最近的一座福音教堂那白色的塔尖還露在他們的視野中。

偵探凝神往那邊看了眼，然後對自己的好友問道：

“要和我一起再去那裡看看嗎？”

約翰嘗試着起身，可那股徹底脫力的疲憊感将他按在原地。

他苦澀地笑了笑，“看樣子我要缺席探索了，沒辦法幫上你的忙，歇洛克。”

“可别這麼說，你剛才已經發現了非常重要的線索。”歇洛克熄滅煙鬥，“有時跟随自己的本能決定反而更好，畢竟我們晚上還需要再去一趟艾德勒的住宅附近。”

***

事實上奇妙的是，當約翰離開那間劇院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感覺自己完全恢複如初。

所以當好友反複确認自己身體真的沒問題的時候，他肯定地點頭。

他強調——歇洛克，畢竟我可是專業的醫生！

于是今晚，他們兩人如約共同拜訪塞彭泰恩大街的布裡翁尼府第。

夜晚的霧氣滲進倫敦每一條大街小巷。

約翰看着這樣的街景時，總會不由想起位于深淵緯度裡的那座莊園。

其實這樣粗略掃視一眼，現實和深淵相當相似，此刻或許也有擇人而噬的惡魔就藏身霧中，等着捕食倒黴鬼們的新鮮靈魂。

現在他手握着歇洛克從教堂回來後，就在公寓裡制作出來的神秘黃銅短棍，藏身于艾琳·艾德勒住宅附近的灌木叢後，等着歇洛克的行動信号。

今晚他的任務其實非常簡單。

即等待合适的時間，将手中的黃銅短棍扔過去就行。

但這項簡單的任務，需要有足夠的耐心潛伏，還需要有對另一位行動搭檔，也就是歇洛克的絕對信任。

畢竟他特意囑咐，這次設計的對象并非常人，一旦提早或是錯過他暗示的機會，可能就會被識破計謀，所以歇洛克也直白表示過，這次合作如果約翰你沒來，他可能就要去抓雷斯垂德來幫忙，畢竟他很難相信其他更不靠譜的人。

此時約翰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黃銅短棍，嗅到了些許群星草和月光花被焚燒後的香氣。

但歇洛克做了掩蓋，一般使者或超凡生物隻要不是貼的很近幾乎都聞不到。

除此之外，他還嗅到了淡淡的百合花香。

和前幾日國王送來的信紙上的餘香一模一樣。

不過，這百合花香是從房屋裡傳來的。

他側首，透過灌木叢的縫隙看向房屋。

窗戶背後極其安靜，裡面像是一個下仆也不在，隻剩一幢空宅坐落于此。

也就是在這時，大街那頭傳來馬車車輪駛來的聲音。

在約翰的視野餘光中——

這條街道上站在兩個無所事事的流浪漢，似乎正等着哪個富貴人家的馬車一到，就沖上前去殷勤開門，以賺幾個銅子小費。

不遠處的街角坐着一位磨剪刀的手藝人。

兩個在與保姆調/情的警衛。

更暗一點的地方還有一群抽着煙、說說笑笑，看起來遊手好閑的人。

當馬車由遠及近而來的時候，街道上還有幾個衣着體面，但态度吊兒郎當，不見什麼紳士精神的小夥子們。

所以哪個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

約翰毫不懷疑自己好友高超的僞裝水平，他随時都能搖身一變，就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這次夜晚行動之前，歇洛克表示過，礙于某些原因，他不能提前将僞裝後的成果給他看，否則艾德勒也許會有所察覺。

故而，現在隻能靠他自己把歇洛克從人群裡找出來，否則極有可能會錯過他的信号。

不過這條街道的夜晚的确熱鬧非凡。

約翰的目光不斷在這些人身上觀察，但都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就當他在心中嘀咕的時候，那輛馬車終于在布裡翁尼府第門前停下。

一個流浪漢率先沖上前去開門，希望能借此賺些小費，旁邊另一個流浪漢不甘示弱地想擠開他。

雙方原本隻是肩膀的角力，但不知何時誰先出了一拳。

這下就從普通的摩擦忽然就升級成了争執，車廂裡傳來一聲驚呼，引來很多人的注意。

于是場景更加混亂起來。

流浪漢似乎還在試圖靠近車廂，從中撈走錢包和貴重的财物，那邊的警衛已經大聲呵斥着沖上前來。

更靠近的手藝人像是早已聽聞艾德勒的大名，一把丢下剪刀撲過來扯住一個流浪漢的腿就在大喊“艾德勒小姐！我來保護您！”。

遠處的年輕人也像是為了發揮自己的“紳士精神”，大聲嚷嚷着就沖上來。

約翰瞪圓眼睛看着這一切，有些沒明白怎麼眨眼間就成了這樣。

就在這時，一位牧師大喊着沖出去。

“别打了！别打了！”

約翰的眼睛瞪得更圓。

他總是能從人群裡一眼就發現自己的搭檔。

天……！歇洛克這家夥居然膽大包天到假扮福音教會的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