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場可不會有人歡慶以這種方式誕生的新生兒。
“扔!”
白胡子的牧師一改之前面容上的慈祥,他的牧師袍撩起來的時候,就抽出一根手杖,直接将那條有着雪白細膩皮膚與細微絨毛的手臂釘死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一個黃銅短棍被扔了出來。
濃郁嗆人的白煙迅速噴出,化作無形的手死死壓住了即将暴動的屍身。
無獨有偶,艾琳勾起車門邊的陽傘,以尖頭做錨點,釘死了另一條手臂。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惶恐和遲疑。
直到将敵人以十字架姿勢訂死後,她才側首看了牧師一眼。
“老先生,您果然是身手了得。”
“不及一位歌唱家的體力充沛。”
牧師假裝沒聽懂她詞句裡的暗示。
他示意她看向那個被釘死在地面上,還在不斷扭動哀嚎的超凡怪物。
細微的白色羽毛從那兩條手臂的毛孔中漸漸長出。
“這該不會是你們教會搞出來的怪物?”
“老先生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
艾琳舉起手中的陽傘,下一秒它就成了一隻火把。
她解開自己的镂空織花披肩,将它扔到那扭動不休的怪物身上,就化作刺鼻的汽油。
然後,她扔下火把,讓烈火借助燃油開始熊熊燃燒。
火光照亮他們的側臉。
牧師說道:“艾琳·艾德勒,大概更被世人廣而知曉的名字是聖人艾琳,這個國家東南部地區依舊有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大教堂,出生在那裡的人們堅信應當把新生兒送到教會去,由那裡的牧師和修女們,用熄滅但仍舊帶有餘溫的灰燼祝福他們今後平安順遂。”
“當然,倫敦福音教總部的聖保羅大教堂後院裡,依舊有七位聖人的雕像,你的臉和雕像的是一模一樣。”
在惡魔的哀嚎中,艾琳微笑。
“那七尊雕像,是保羅隊長親自雕刻的,他在加入福音教會前最大愛好的就是雕塑。”
“實力有七階的初代教皇冕下親手雕刻,那的确與衆不同,即使時隔百年也不見任何衰敗。”
“不過初代教皇冕下都已作古,沒想到艾德勒女士,你還沒追随天使和主的腳步前往天堂享受歡樂嗎?”
牧師用銳利的眼神觀察着她。
這位身姿挺拔的女士毫不避讓這道目光。
她緩緩說道:“那裡……已經被污染。”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而我,想要守護這群孩子。”
沉雲依舊暮霭沉沉,地上的火光似乎照不亮天空。
歇洛克沉默片刻,接着說道:
“恕我直言,你恐怕守護不了任何人,你的強大已經開始遭受現實維度的排斥。”
“恐怕你已經有接近天使階級的力量,就如魔鬼一樣,每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你都需要一件容器。”
“當你降臨于此,就會将原本容器的生平事迹從人們的腦海中抹去。”
“所以大部分人不記得蕾貝麗雅·肖特的人生,他們隻記得你艾琳·艾德勒的光鮮動人。”
她就像濃墨重彩的一筆,會直接覆蓋住那些顔色更淺淡的痕迹。
也許曾經與國王最初相戀的正是那個性格更柔弱的蕾貝麗雅,可到最後,停留在他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是豔麗動人,行為果決的艾琳。
“幾天前劇院發生的那場大火……”
“到底是事故,還是獻祭?”
歇洛克看了看她。
“不,你的表情告訴了我。”
“這真的是一次‘幫助’……蕾貝麗雅應當死在那場大火裡,但你的降臨,讓她能夠繼續殘喘地活下去,哪怕代價是,她自己的存在越發稀薄。”
“她沒有掙紮,她的靈魂離開這具軀體的時候非常安甯平靜,她的身軀和你的靈魂契合度非常高,你本可以直接強行殺死她的靈魂,使用這具軀殼。”
“但你沒有。”
“你為了……送别,我想是可以用這個詞的。”
“為了送别蕾貝麗雅,你策劃了那場婚禮。”
他頓了頓。
這是一位值得被尊敬的女士。
艾琳在火光前看着他。
“正是如此,福爾摩斯先生,原來那天的手藝人也是你。”
“感謝那天你的證婚。”
那個時候艾琳的力量已經不可逆轉地扭曲了部分現實,所以證婚的牧師潛意識忽略了新娘姓名,就算刻意提起,身為普通人的他也很難精準喊出“艾琳·艾德勒”這個本身帶有超凡力量的名字。
她微笑,“當然您的僞裝真是天衣無縫,如果不是剛才選擇出手,或許我仍舊會認為站在自己面前的,隻是一位熱心腸的老牧師。”
“畢竟,福音教會裡不是所有牧師、修女都是使者。”
“今晚我原本的計劃隻是釣一條魚來,不想卻看到了兩條魚的影子。”
歇洛克說道:“你想釣的魚,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魚,小心被它拽入深淵。”
“您或許無法理解……但若不在這時反抗,後續或許更加沒有機會,福爾摩斯先生。”
艾琳回答。
“魔鬼們在對果實虎視眈眈……祂們的手已經伸向餐盤,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不得不做出更激進的選擇。”
她像一尊活過來的雕像看向他。
她的後背筆直不彎。
“我說過我會守護他們,我就一定會做到。”
“就如我曾起誓的,哪怕獻出我自己。”
這位女士微笑。
“這也是我們和祂們不同地方……福爾摩斯先生,我以為你對這一點已有真切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