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查官們全副武裝,一襲黑色作戰服,訓練有素,瞬間控制住了局面,把控在每一個出口處,将整間酒吧包圍。
酒吧内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瑟瑟發抖,有的害怕躲在桌底牆角,有的各懷鬼胎互相交換眼神,心情忐忑。
唯有江黎一動不動,素然自若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
他一條腿搭在椅子的支架上,另一條腿抵在地上,腳尖點地,一轉椅子,挑眉看向門口。
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暮。
呵,不意外。
許暮今天沒戴戰術頭盔,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
是江黎怎麼看都覺得滿意,又恨得牙癢癢的一張臉。
江黎直勾勾盯着許暮的一舉一動,微微将頭後仰,對着調酒師說,聲音又輕又冷:“東西給我,你再去調一杯深色的酒,什麼都行。”
調酒師:“……啥?”
江黎有點不耐煩:“照做。憑你自己看不住U盤。”
調酒師恍然,于是在偌大的安靜的酒吧裡,除了那邊欽查官一個一個搜身抓人的聲音,就隻剩下吧台這邊,調酒的聲音。
終于,許暮将目光落向了吧台,他看了一眼調酒師緊張到僵硬的調酒動作,然後,筆直向着江黎走來。
江黎懶洋洋沒個正形依靠着椅子,雙腿岔開,手臂随意擱在一旁,仰頭笑着看他,眼裡的笑意又深又意有所指,眼角還帶着微醺後的绯紅。江黎的衣衫領口大開着,裸露一片白潔的皮膚,黑曜石吊墜襯在身前,精緻的鎖骨延展,最終沒進衣領的遮掩下。
江黎就這麼坐着,放肆的目光上上下下,明目張膽地打量着許暮的身材。那模樣……像極了蓄意的勾引。
上次江邊纏鬥交手後,沒想到一天後就又見面了。
他知道許暮的身份,許暮也見過他的真容。
他們明明白白地知道彼此。
此刻目光相撞,理應是敵非友。
江黎心裡盤算着。
該怎麼騙人上床呢?
許暮目光沉沉盯着江黎,卻隻是覺得不想讓江黎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出現在混亂的酒吧之中,被他人看見。
而應該是在……上輩子的記憶碎片倏忽閃過,那是昏暗的夜晚,淩亂的床鋪上,喘息間帶着血液的鐵鏽味,急促交織在一起,染血的繃帶纏繞在手指間,又繞過江黎那精美的脖頸。
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許暮記得江黎漂亮的眉皺着,雙腿一跨,纏在他腰間,不滿地罵他。
“大欽查官,用點力呀~沒吃飯嗎?”
……
“頭兒!”齊樂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那個開朗的金毛揮揮手跑過來,拎着一串手铐,“我來幫你抓人。”
江黎瞥他一眼,換上一幅似有若無的微笑,把兩隻手并在一起遞過去,聲音甜膩:“喏,抓吧……對啦,你長得真可愛,像小金毛。”
齊樂見一個半長發大美人忽然湊近,美顔暴擊,臉“噌”地一下子紅了,把手拷一股腦塞給許暮,然後跑了。
“诶~這麼不經逗啊。”
江黎佯裝惋惜。
江黎拿起桌上剛調好的酒,晃在許暮的眼前,冰塊在杯裡叮當作響。
江黎略支起身,攀住許暮的肩,笑意盎然,調戲道:“帥哥,閑雜人等走了,不如賞個臉喝一杯?”
江黎的氣息帶了些酒精的攻擊性和糖漿的清甜,絲絲縷縷交織在一起,撲面而來,幾乎要浸透他的每一個細胞。
許暮呼吸驟然凝住。
江黎側目看他,笑意不達眼底,淵裡的情報顯示,許暮從不喝酒。更别說他了必定在許暮警惕排行榜的榜首,所以,經由他的手遞過去的酒,許暮絕對不會喝。
U盤,就藏在這杯酒的杯底。
果不其然,江黎看到許暮有些嫌惡地看了眼酒杯,将杯子從他奪過去,拍在吧台上。
許暮拎出一條手铐,眉眼冷峻,聲音沉着,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跟我們回欽查處接受調查。”
“好呀。”江黎狐狸眼彎彎一笑,乖巧溫馴地把兩隻手往前一伸。
許暮不禁被這笑意晃神一瞬間,他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秒,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将手铐拷在江黎雙手手腕上。
這回跟小樓天台上不一樣,江黎乖得很,老老實實讓他铐住了兩隻手。
然而下一秒,江黎卻忽然猛地湊近,他單手攥住許暮的衣領,用力自己的方向一拽。
許暮腳下踉跄,向前微微傾倒,兩條手臂撐在江黎身後的吧台上,就好像是把對方一整個圈在身前一般。
許暮僵住了,他一向沉靜的雙眼微微睜大,一動都不敢動,鼻尖下就是江黎長長的發絲,和酒精清冽的氣味。許暮忽然感覺自己心跳又開始加速,他似乎完全脫離了控制。
江黎卻不知道許暮的狀态,在手铐可供移動的狹小範圍内,他徑直用兩指夾出了許暮别在衣前口袋裡的鋼筆。
江黎單手彈開鋼筆的筆蓋,扯開許暮一直護到脖子前的衣領,讓對方露出一小片皮膚,又一點點拽着許暮,一點點貼得越來越近。
許暮感覺自己全身都細胞、骨骼都在發燙,尤其是被江黎扯住的衣領,這種感覺尤為強烈,他明明可以直接甩開對方的手,也明明可以厲聲制止這過分暧昧的行為。
但他莫名的,就是一動不動,任由着江黎逐漸将他拉進,甚至……想更近……更近一些。
他的按在吧台上的手指緊緊蜷起,極緻克制内心的沖動。
側臉依舊是冷峻、不苟言笑的樣子,慣來平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丁點異常的神情,而心裡卻早已被驚濤駭浪席卷。
這種緩慢的糾纏,比激烈的争鬥還要更令人難以忍耐。
江黎的眼睛裡就隻有眼前這完美的臉和身材。
啊,真好看的鎖骨。
江黎舔了舔牙尖,伸手将筆尖點在許暮裸露的鎖骨上。
筆尖冰涼,點在皮膚上。
許暮的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屏住呼吸,低下頭,怔怔地看着江黎肆無忌憚的動作。
他不敢出聲,不敢呼吸,恍惚在兩輩子的記憶間,生怕打斷了眼前這近乎不可多得的真實。
江黎的手按在許暮的鎖骨上,伴随着手腕上手铐叮鈴作響的碰撞聲,洋洋灑灑寫下了一行數字。
他貼在許暮的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親愛的大欽查官……”
“這是你要抓的……厄火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