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打岔,許暮終于能穩定下心神,他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将視線閃開,單手握拳,虛攏搭在唇邊,輕咳一聲,“抱歉,我去取飯。”
蕪湖,有意思。
江黎現在可以清楚地看見,許暮從耳尖到耳根,真的染上了一片的薄紅。
好純啊,大欽查官。
江黎得了趣兒,現在也滿意了,就不緊不慢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許暮非常端莊地将早點擺放整齊。
桌上排開了熱騰騰的早點,江黎打眼兒一看過去,好家夥,啥也不認識。
忽然仔細想想,他吃東西從來都是為了維持身體的基本機能,從來都是為了生存。
而眼下熱氣騰騰的早茶,似乎是生活。
但江黎對生活和美食毫無興趣,香氣撲鼻的早茶,還沒有與大欽查官接吻那兩下更讓他着迷,更能填飽那種饑腸辘辘的感覺。
心中的那份饑餓感已經被填飽了,江黎其實就有點想走。
但算了,來都來了。
吃吧吃吧。
一個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現在開始味同嚼蠟地進食。
另一個生怕多說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就保持自己食不言的良好教養。
一頓飯竟然異常沉默。
雖然對食物沒什麼感覺,但食物很珍貴,但江黎從小的習慣就是不會浪費任何一點食物,他飛速将桌上的早點清空後,擡頭,見許暮還沒有吃完。
大欽查官吃飯并不慢,優雅斯文,克己複禮,很是賞心悅目,但跟江黎風卷殘雲狼吞虎咽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黎抱着欣賞的态度看了一會兒,低頭,點開了手環,有兩條未讀信息,江黎眼神閃了閃,他一一回複過。
再擡頭時,見許暮已經用餐結束,漱過口後,擦幹淨嘴唇,正将用過的餐巾紙前後左右依次對折,整齊地放在桌角。
“你要回家嗎?”許暮看向江黎,“我送你。”
“不用,”江黎晃晃手環,“我有别的事,先走了。”
許暮頓了頓,回複:“好。”
出了早茶店,陽光已經升起,許暮沉默地站在車前,見江黎對自己的興緻似乎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江黎毫不留戀地轉身,雙手抄着兜,然後身形一轉,閃進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之間,那颀長的背影就隐沒在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許暮看着逐漸被陰影吞噬的身影,江黎一身白衣,身上光亮的色澤失去了光照,正一點點變暗,像是在褪色一般,心忽然空了一下。
……
許暮開車回到欽查處時,剛好遇見衛含明在欽查處門口打卡。
“早啊,隊長。”衛含明打了個哈欠,推開門,問,“你還沒回去休息嗎?”
“早,我今天白天就不睡了,不然生物鐘會亂,”許暮擡手向她打招呼,回答衛含明。
衛含明面部扭曲了一下,看看時間,他們這位人機隊長會先整理資料,然後去訓練場訓練。
堪稱恐怖的自律能力。
許暮問:“你也沒休息?”
“休息了,我昨晚提前交接回去,今早來值班的。”衛含明伸了個懶腰,随手紮起馬尾,“我去食堂吃早飯,要給你打一份嗎?”
許暮:“不用,謝謝,我出去吃過了。”
“哦,難得見你工作日出去吃。”衛含明随意嘟囔了一句,本來沒指望人機隊長能回答些什麼,正要進門,忽然聽見身後,許暮又明顯是額外補充了一句話。
“和江黎一起去的早茶店。”
非常突兀的一句補充,對他們隊長來說,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人機的完全不必要耗能,應該被優化掉的。
于是衛含明停住腳步,側頭看許暮走過,有些疑惑地問:“江黎?是誰?”
衛含明昨天回去得早,沒經手身份磁卡的核驗,她開始在她的記憶裡搜索,也完全不記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