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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金陵王氣黯然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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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沈抒遙回家以後,褚雪鳴飛奔朱宅。他們針灸院排課最滿,上午沒空盯着小師妹。但朱安麒可是入了養生堂的人,凡入養生堂者,上午若去學堂是要被記永久黑名單、全院公示的。朱安麒一定知道那李公子花狸狐哨使了甚麼勾魂手段,下了什麼迷藥,藥得小師妹死人氣活,氣血都足了!

方跨進朱宅,北風凄凄雪花飄飄。庭院裡被雷劈焦的大梧桐底下,本是一塊小熊軟糖的朱安麒,此時像一顆三蒸三曬又放了三年的大土豆子。那原本蘊含鹿一樣輕靈智慧的眼神,隻剩下了牛的空洞溫柔。周遭烏泱泱圍着養生堂一衆精英,老的少的個個捶胸頓足如喪考妣:首座師弟,你不能走啊!原來後天努力跟天驕的差距還是沒法比,朱安麒甫一入門就全票當選養生堂雙至尊之下第三位大帝,大帝突然鐵了心腸要退學!褚雪鳴猜到情傷,共情:師弟,你不難過吧?朱安麒就像腸子剛剛掉出來了似的那樣笑:再不難過,如今也難過了。

難過的何止是他瘧疾一樣的懵懂初戀中,激情燃燒過了也死翹翹了,更因他酒醒方知闖下滔天大禍。退學回老家,但家是否已被抄家?惶惶如喪家犬逃回祖宅,祖宅竟未被法拍。進門母親問何事發生,朱安麒說跟一個男同學搶女同學。母親大怒:就這吓得你棄學歸家?你放這個屁,隻顯出你自己是個窩囊廢草包!你媽一生要強,我要用砒霜洗洗自己的腸子,看怎麼會生出你這樣軟骨頭沒骨氣的東西!朱安麒雲,那女同學芙蓉城主不知何神乃菩薩現身,那男同學是七叔的身外化身。母與子遂凄然對望,閉眼歸西。

南順王爺再晚回家一刻鐘,不排除王妃拉着世子一起沉塘的可能性。

王爺衣服未換便急喚:“趙王公聞殿下前日圍獵未盡興,堂堂大将軍王,居然打了一下午野兔,迳将從蒙古帶來百頭貢獸獻出來,甯一隻不給宮裡那位,隻孝敬殿下痛快痛快。翊王殿下正在靈岩山與文武行圍射獵,還設軍牙六旗纛神位,自應天府趕來扈駕的,多少人天不明就來候駕了。速速更衣随為父同往!嘶…若問起功課你稍微措辭一下。”

趕至靈岩山的臨時圍場。主帳之中,但見翊王映日銀甲,肩吞雪豹銜環獸首,手上把玩一串殷紅似血的珊瑚東珠,威容凜凜。

朱安麒恍惚間竟生出幾分希冀:會不會七叔不是李漸蘇,會不會全家的陽壽還未盡?

仿佛不認識似的盯着翊王:或許有沒有一種一體雙魂的可能,眼前的是七叔不假,學校裡的那位叫八哥亦真。

七叔坐主位,吩咐免禮。眼風略掃過衆人,下一句話就打破幻想:“你兩個怎敢來的?”

聽着果然太不快活了,沒得救了。

南順王爺道:“獵場如棋枰,殿下馳騁中盤,我卻得替殿下分憂盯着邊角。殿下的虎槍能刺豺狼,我也鬥膽想斬斬荊棘啊。”

翊王拍拍他肩頭,溫聲說道:“本王何嘗不想親熱叫你一聲好三哥,何嘗不是滿腔憂思煎慮,不願與諸王兄把臂言歡?隻是皇明祖訓諸藩入觐皆有定例,親王無故不得私谒,上月進宮面聖,小萬歲剛誇三哥治河有功,命我多學學這不結私黨的為臣本分,我們天家就有這麼多忌諱!天家骨肉竟如參商,可歎!禦史台是盯着本王參,多事之秋,誰敢跟你走親戚串串門啊?”

這就開啟了可後續發酵的話頭。蒙古的趙王公起了撩撥試探的心:“今世道忒也颠倒!出力的不讨好,讨好的不出力,英雄一世沒下場!草原上的牧羊犬,守得羊群周全,倒不如會搖尾巴的哈巴狗讨喜。”

蔺先生道:“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趙王公更大膽道:“創業的難守業更難,替别人守着業,豈不更難到根上去了!”

翊王笑道:“不提了。且看今日圍場,是射鹿的多,還是數鹿的多罷?”

大家喝山葡萄酒、吃黃油粿條,而朱安麒在觥籌交錯裡被一個人放逐在虛無之地。他父親南順王矮胖一臉的蠢相,明明是後知後覺的面相,卻實在是濃縮的精華,精華全凝結在政治嗅覺上。席間伸頭過來:麒兒還不給千歲獻酒?朱安麒忙說自己上不得桌,連話也聽不懂。南順王就解釋了七叔一句話至少三重政治縱深:以祖訓為盾、用隐喻為矛、滿滿的制衡,選擇題迫使蒙古勢力站隊呢。咱們父子要既依附權貴又保留退路,盡顯孫子兵法形人而我無形的謀略精髓,方是存身之道。

朱安麒卻隻聽到身為一國一品親王,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不能随便相見,親的也不親了,近的也不近了,否則就是培植勢力,大搞串聯。眼光看到桌上那玻璃魚缸裡的美麗缭亂的名貴金魚,看似披紅挂彩錦衣玉食,但實際上方寸之間全無自由,任人觀賞。在座的每個人包括爹爹,包括七叔,都在說好神經的場面話。

用完茶點,翊王說道: “走吧。”

南順王疾步掀開帳簾,扯着嗓子喊:“千歲爺起駕了!”

帳外十六面牛皮大鼓驟響,伴着海螺号遞聲傳報。海螺号手次第傳報,蒙漢雙語疊聲呼喝似浪潮翻,這聲浪裹挾着草屑與塵煙: “千歲爺聖駕臨幸,哈敦的子民們,朝拜統禦草原的長生天徹辰汗!”

樂聲中翊王徐步出來,帳外百步處早已森列着蒙古武士方陣。精赤上身的力士們單膝觸地,銀甲鑲金的千戶長橫握彎刀壓陣于前。幾位藩王在陣列首端行三跪九叩大禮,翊王便擺了擺手。趙王公已牽來配着和田玉鞍的青骢馬。土默特王子膝行七步,翊王的織金馬靴踩着他的背款款上騎,吩咐道:“去傳旨,辦得周至,本王很高興。 ”

“是!”宇文翼忙應一聲,一溜快步夾小跑過去傳旨。實錄注:某年月日,王觀儀制而悅,衆臣工皆得恩賞。

天際鉛雲低垂如鐵幕,鳴鞭九響,淨道三巡。便聽三聲大炮崩天裂地響過,六十六面九斿白纛如怒龍騰空,被一百多名虬髯赤膊、青銅狼首環扣束發的斡亦剌惕部勇士托舉而起,穩穩立在十二輛朱漆轅車之上,嵌着的牦牛骨飾相互擊打,震得人耳鼓發疼。真個勁風呼嘯,盡顯威嚴——徐徐向西會場而行。鴻胪寺官員舉着節杖在前導引,趙王公佩着琥珀刀囊策馬随侍左側、宇文翼負槍護持車駕,蔺先生羽扇綸巾穩坐車轅,八位蒙古萬戶長與應天府尹等文官按品級緊随其後,鞍鞯耀日,劍戟如林。堪堪一裡路程,早有羽林衛開道。須臾即到,百官早已是等得望眼欲穿,遙遙望見龍旗,都齊伏在地,烏紗帽翅震顫不休。送駕百姓此時一發鼓噪興奮,喊聲穿破雲霄:“翊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蒙族人則高呼“長生天徹辰汗”,恍若蒼狼拜月,聲浪瞬間燎原,九斿白纛在狂風中獵獵翻卷。歡呼中胡笳動地,一隊舞姬頂盤跳起祭天傩舞,彩帛翻飛,十八名赤足巫觋搖動綴滿鷹羽的神杖,伴着鼓樂縱情歌唱:

“山海關的城牆巍峨矗立,開原的屯堡炊煙升起,

是誰讓荒原變沃土?是誰護佑勒勒車通行無懼?是為了誰那達慕的歡宴徹夜不熄?

噢……是英明的‘大将軍王’,

北方的風雪為什麼停息?戰馬的鐵蹄為什麼安甯?氈房頂的炊煙為什麼直攀月亮?

啊嗬咿……隻因有我們的‘長生天徹辰汗’,

你的威嚴如巍巍青山,你的君恩如綿綿春雨……

阿爾泰的蒼狼俯首聆聽,克魯倫河的漣漪是你恩澤的回響,

草原的光輝太陽永不墜落……”

這時一個暗衛落後半個馬身,低聲私語幾句:“王爺,王妃在家泡豆子,還殺了兔子。”

“殺兔子?”翊王捏|弄着和田軟玉的扇墜,挑眉道,“殺不着本王,就拿本王的兔子撒氣?”

暗衛沉默,不敢接話。書院裡山坡上遠遠地用西洋千裡鏡看,王妃掐着兔脖子,旋即又捧着兔子掉眼淚,這情形再明顯不過,可不就是含淚吃了麼!于是隻能上前硬着頭皮繼續道:“殺完兔子,王妃就出了書院。前幾次跟蹤都被王妃察覺,這次咱們定多派人手,絕不負王爺所托。”

翊王說:“罷了,不必跟了。他愛上哪就上哪吧,由他鬧罷,一隻兔子,還能怎麼樣了不成?跑不了他!本王哪有閑工夫陪他過家家,又不活該忍氣吞聲,捱他笑罵。”

蔺先生在旁聽說沈抒遙殺伐決斷,表情像想打噴嚏打不出來:“王妃竟有此種氣象?卧龍膽識,遠勝于吾。”

“确實不知有點何為母儀天下,垂範六宮了,”想到沈抒遙磨牙鑿齒的小樣子,翊王不禁微微一笑,垂眸撫扳指謂蔺先生道,“他還小,别拘着他。”

暗衛憂容道:“但是王爺,王妃他好像去了……”

翊王擡手打斷:“是非之人是非之時,一切回去再說。家事國務攪和在一起,真是了不得。”

蔺先生又關心:“殿下那‘鹽務’可與王妃打過商量了?”

“快别提了,我好心好意的,差點落個二流子名聲兒!”翊王把手裡玉一抛,“暫且先不跟他提。本王不但要聽聽言,還要觀觀色,看看是不是交托大任這一塊材料。”

行不多時,衆人便至月台。翊王腳下随意一踏,就從土默特王子的背上下來。擡眸淡望,月台上五彩斑斓,各種華蓋按照規制依次排開,華麗非凡。對趙王公笑道: “難為你這番籌備,一個塞外都搬來。什麼好玩藝,别小氣亮出來。 ”

“有搏克、賽駝、套馬、射柳、角鬥、安代舞、呼麥……”趙王公滿臉紅光,胸脯一挺,語氣中滿是驕傲, “殿下,您先入座歇息,按草原老規矩,得先祭纛旗。 ”

“哦,祭旗。殺牛,還是宰羊? ”翊王饒有興緻地問道。

“宰殺牛羊是草原家常事,但祭纛講究用要殺十個有罪奴隸來祭。 ”

翊王居月台中,在明黃華蓋下坐了。啪啪啪連甩三聲靜鞭,整個會場瞬間安靜得連鳥兒的叫聲都聽不到。

就在衆人屏氣斂息之時,一個個犯人被老老實實地牽了出來,身後劊子手手持鬼頭刀,神色冷峻。緊接着,會場西北角青石道上一架牛車辚辚,車上綁着一人,那人雖被五花大綁,卻仍昂首挺胸,毫無懼色。蒙古武士袒露的銅褐色胸膛刻着薩滿符文,手持寒光閃閃的劈刀,刀身上的反光格外刺眼,步伐整齊朝着會場中央的大纛走去。

三丈外的大纛玄底金線翻卷,恰遮住少年囚徒半張臉,倒教人看清他唇角凝固的冷笑,仿佛被縛的并非階下囚,而是俯瞰祭壇的蒼鷹。

宇文翼卻是十分眼尖,悄悄趨向翊王禦座,小聲道:“少帥,是那小烏。”

原來,趙王公昨天找翊王,讨個人情從大牢裡帶走了小烏。趙王公還說,找這小子找了好幾年,沒想到在花舟上偶然碰上,這才将他抓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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