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袅袅花朵身,肉奶奶,白生生。
沈抒遙看似冷靜超然,但兩人早就不是心理安全的距離。期盼這一切都隻是噩夢一場,不想睜眼面對現實,眼皮閉得死緊,嘴唇顫抖說出來:“李漸蘇,你有半分人樣?人面獸心,你是半獸人。”
他越是冷若冰霜,有人的眼睛越紅。目光放哪都不是,目不暇接。
“那你呢…沈大小姐?呵,一副小妾面相,”李漸蘇喑啞着聲音開口,“徹頭徹尾的蕩|婦。”
沈抒遙猛地想起來下午因為女身上不了學:“不許說女字!”
“哦,你确定我不說這個字?”李漸蘇分外把頭低了一低,灼熱的吐息便直撲上來,烙在瓷白的耳垂上,“小賤人,小浪|貨!我可是個在碼頭賣把子力氣的,下裡巴人更難聽的話可海了去了,不帶重樣且有的說上七天七夜……”
一個又一個污糟髒詞灌進沈抒遙的耳朵裡,沈抒遙前世今生加起來哪裡聽過這個?李漸蘇那根花言巧舌頭近在咫尺,沈抒遙隻覺得他好多話說出來颠三倒四的,很不成文,完全不在自己包囊宇宙萬象的知識殿堂體系之内。
于是呆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縱使屏蔽系統再強大,也攔不住一句半句瘋話毒蛇一樣鑽了進去,熱辣辣硬生生鑽疼了他,好生被成人世界鞭笞了一頓。
突然砰的一聲捶在李漸蘇胸膛上,大樹葉子簌簌掉:“你有臆想症非要幻想不存在的東西!”
“斷了手筋還這般潑辣,”李漸蘇攥過他的手腕,殘忍一笑,“你真适合被鎖起來,好生學一學侍夫之道。”
沈抒遙勇猛應對,但全亂了,壓根就沒懂那兩個字,純粹為了不示弱話趕話:“侍夫也不是你!”
“哦?那我們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一起玩才最好玩麼。巴不得替我玩大一點,别讓我到時疼着,”李漸蘇笑得更深了,“遙遙,好想把你拴在床頭哪也不去,好想每日一早讓你騎床繩給你那位夫君看上一看。遙遙,搖起來才能證明你多愛你夫君啊……”
沈抒遙的大腦高度進化,情欲也許是被進化掉了。而面前的李漸蘇,赫然是一個欲壑難填的怪物。
被無數同行嫉妒诽謗、被多少世人暗地裡說是個奇葩怪胎,但沈抒遙從未被這個角度攻擊過,最起碼當着他的面、騎着他的臉,攻擊他,亘古未有。
沒錯,攻擊。李漸蘇的那種俊美真近乎兇猛,沈抒遙看來就是四面八方的攻擊,槍林彈雨。
一時間他的思維竟然馳到很遠。他猛地想海上長大的自己,或許從來不該上岸。就不會被陸地文明震撼,被這塊大陸的賞金獵人李漸蘇逼到如此絕境。
沈醫生甯願天天被醫鬧。
腦袋發木不知如何反擊,隻能半天不眨一眼地瞪着他,嘴唇若有若無地碰嘴巴,斷斷續續:“你……你放尊重些!文明點,正常點!”
“你指教指教?”
“豬八戒投胎嗎?你也太好色了……露陰癖是嗎?性變态心理,也不怕得病!你快去檢查艾滋吧……”
“這般打扮,還裝什麼,”李漸蘇丹田一把把竄起焚天火,但還算是委婉地說,“你的聰明是一點不用到正經地方。”
肚兜有很多種。窮人穿棉麻,富人用冰蠶絲綢,男人當戰铠甲内襯,女子有的前片綴銀鍊連接腰間荷包,實為一個儲物袋罷了。
而沈抒遙身上這件,撚金縷的鲛绡裁作菱雲樣,緣邊綴珍珠珊瑚米珠三匝,襯得中央合歡花扣愈顯赤金流彩。腰間細細兩根杏黃宮縧,宛若遊龍戲珠般盤桓至腰後。
像什麼人穿的,想象甚于昭彰。
隻因沈抒遙不予理睬,李漸蘇剛才那點憐憫霎時間就沒了,緊接着說出來的話堪稱恐怖:“良賤尚不能通婚,你倒敢穿成這樣來會死囚?你喜歡犯賤我就成全你!可知軍中如何處置細作?不到二十軍棍就能把你這兩團肉抽得發紫,讓你以後摸到它一次就能害怕得往後躲……打爛了每一片肉,再充作十萬大軍營中唯一的洗衣婦,每日每夜轉營,每次三十餘……我叫人把飯潑進馊水槽喂狗喂豬,那也不是你這張騷|嘴唯一能吃能喝的東西……”
沈抒遙完全接不住他的深層意思,隻是照着白話往下切齒說:“首先我跟你沒宿怨,其次也許互相都有些誤會。但你要是再惹我,我是醫生,可以讓你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如此,那我隻好以德報怨了,”李漸蘇的手繞到了沈抒遙的腰後,輕輕勾弄那脆弱不堪的蝴蝶結,遊蜂戲蝶,“讓你夜夜做個活神仙。”
那根系帶像緊繃的琴弦,撥弄它,沈抒遙卻靜止了。他是在飛速地思考,但這般情狀落在别人眼裡,便根本不像拒絕的樣子。
李漸蘇說的話是無比粗俗的,每個動作都是極其羞辱的,但下一瞬間卻抽出一把藍閃閃七寶匕首,毫不猶豫劃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血珠如赤練,汨汨流出,仿佛身體深層的熱度也終于找到了微小的出口。這氣溫突然升空又急速落地,吹到李漸蘇臉上的時候夜風又涼又柔,風掃停雲。沈抒遙驚退半步,李漸蘇扶住他的腰立刻就松手了,但那掌心是布滿了柔情的。
身體的喧嚣稍歇下來,外頭的聲音才得入耳。
“不知道你臉皮子薄,開不起玩笑。唐突佳人,贖罪則個。”李漸蘇盡量地往後靠,站得軍姿一樣峭拔如槍挺括溜嚴,低聲道,“外頭是我仇家,躲過了這劫,我必依你一件事報償于你,上天入地任你驅策。”
沈抒遙仰起臉咬着腮:“你當真?”
李漸蘇時好時壞,一百個李漸蘇九十九個都是壞,手臂還淌着血又壞了:“本……本公子,會欠你一個婊|子帳麼?”
“難說。”
“那我偏欠着你了,”李漸蘇懶洋洋笑道,“欠着你才會一直記着我。”
不遠處,那崔氏正在百般折磨白薇。
自從畫舫水嬉驚魂夜後,崔氏吓了一身病痛,頭發掉得稀少貼着頭皮,歲月不敗的美人給沈抒遙敗了。對幾個家丁厲聲叱道:“都死站着幹什麼?給我往死裡頭打!”
“這萬萬使不得呀!”朱安麒以身作盾攔在中間,“母親容禀,七叔金口玉言将她下獄,此事已傳檄天下。無論黃童白叟,人人皆知!媽這樣偷偷把人弄出來動私刑,媽要敢,還叫他們胡折騰,出了事都是媽你自己擔戴啊!多行不義必自斃,恐禍延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