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斯心神劇震,一張白種人種族優勢的雪白面皮漲得通紅,完全無法理解禹成澤在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快瘋了,
“為什麼!你明知道他們有問題!”
“是,我知道。”
禹成澤神色輕松,捏着蛇尾巴在指間打轉,有些粗糙的草紮蛇頭一下一下的撞着他的掌心,
“你沒猜錯,那是兩個城邦的意志,我們算是打過交道吧,兩次,都輸了。”
他是朔月的隊長,北區排名第一隊伍的隊長,十方城所有守護者中無可置疑的最強者,甚至他曾經是阿萊西奧,是神壇上的救世主,是支撐十方城全部人類的信仰。
如果禹成澤都沒辦法,如果連他都沒辦法……
艾維斯想象不到能讓禹成澤兩次折戟,甚至需要像托孤一樣安排他們的會是什麼樣的危險,瞬間啞了火。
他甚至做不到大喊一聲:隊友就應該有難同當,我們和你一起留下!
因為這種情況下他們隻會是禹成澤的累贅。
長期同隊被安排任務讓他下意識的服從,順着禹成澤的話問下去,
“那,老大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禹成澤搖頭,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還能出去,我請你喝酒。”
十方城注冊登記的每個隊伍都有一張代表身份的磁卡,所有隊員信息和完成過的任務記錄都在裡面。
禹成澤把朔月的隊卡扔給艾維斯,
“如果沒那麼好運,朔月交給你,你來善後。”
艾維斯怎麼也想不到會突然面臨這樣的境地,他隻是在一個并不早的早晨打擾了一下禹成澤和相柳睡覺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甯願像那邊那群傻子一樣,樂呵呵的圍着怪物聽故事,什麼都沒發現過。
手上的隊卡薄薄一張,但他就是覺得硌得慌,艾維斯拿着這個燙手山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頭金毛被他抓得淩亂不堪。
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偏差,也不明白好好的一次任務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最終隻能選擇怪自己,頹然道:
“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那個什麼大校,憑老大你和相柳的能力一定有辦法出去的,我們不進到這裡來是不是就不會……”
“以淩大校的作風,你們不答應他也會把你們綁進來的。”
禹成澤手掌下壓,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跟你們沒關系,這是我跟他們的私人恩怨,不是這次我早晚也會再回來的,提前一點也沒什麼差别,我會自己解決,不關你們的事。”
這些禹成澤其實根本沒打算告訴他們,不過艾維斯既然自己撞上來了,留一個知情的也不錯,總好過臨到眼前了再騙他們。
王超跟他最久,勇猛有餘而機智不足,姜媛姜娣姐妹兩個太重義氣,絕無可能同意這樣的安排,沈星一雖然聰明但性格溫吞,唯有艾維斯聽話又機靈,最合适不過。
禹成澤看了一眼這位自己撞上來的繼任者的神色,慢悠悠補上了最後一句,
“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不用告訴其他人,尤其是相柳。”
至此,艾維斯終于把一切都串了起來,他們曾經在任務交付廳遇見的軍方不是巧合,淩逸那個時候就盯上了他們,隻不過暫時還沒有機會。
也或許更早,阿萊西奧的安危太重要了,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在軍方的嚴密監視當中。
而禹成澤,他在看見他們出現在這裡時,或許就已經做好了今日的打算。
“那,相柳……”
艾維斯頹然的揪着頭發,他其實想問很多,問禹成澤自己要怎麼辦,問他們之後該怎麼辦,但他最終隻是問,
“相柳怎麼辦?”
相柳被他們從任務世界帶出來,在十方城沒有親人,沒有任何的生活經曆,如果禹成澤不在,朔月也不知道會不會繼續存在。
即便朔月能繼續,沒有禹成澤,相柳會不會留在隊裡也說不定,而且,以他們的關系,相柳難道會看着禹成澤自己留在這裡跟着他們一起走嗎?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相柳……
想到昨夜不依不饒,突然變得敏銳得過分的人,禹成澤笑了一下,
“相柳比你聰明,我騙不了他。”
兩人在帳篷門口分開,心事重重的艾維斯擠出笑臉混入人群,他的新任務是盯緊那兩個怪物,一旦它們有什麼動作立刻報給禹成澤。
禹成澤則是挑挑揀揀的撿了幾樣早餐放在托盤裡端回了帳篷,相柳已經收拾整齊,齊齊整整的卷好了睡袋,長發束成了利落的高馬尾。
“睡醒了?”
禹成澤有些意外,相柳這樣勤快的時候并不多見。
“睡不着了,”相柳把沖鋒衣的拉鎖唰一聲拉到領口,睫羽微垂:“你去了好久哦,艾維斯跟你說什麼啦?”
“他說昨晚去到的那個神廟遺址很有研究價值,想白天的時候再去一趟把上面的雕刻都拓印下來,等出去後捐給十方城的研究院做研究。”
禹成澤放下手中的托盤,語氣輕松,
“要吃一點東西嗎?”
一句謊話。
原本笑着的相柳慢慢垂下嘴角,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