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醉靠牆對着這一幕靜看半晌,最後拿出手機給周澄發了條消息,簡單說明完自己這邊的情況以及對他的提醒後,他道了句自己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出門的時候天幾乎完全黑了下來,驅車将近半個小時後,剛好同時到達咨詢室門口的兩人看着對方一愣。
池觀月掙紮着說出了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那種情況:“我的那個……新換的心理咨詢師……該不會……”
何将醉:“……是我。”
池觀月進屋之後足足愣了半天,最後冒出一句:“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呢。”
聽昨天那通電話裡的助理說,新任咨詢師已經和上一任做好交接工作了。
毫無緣由的密集交集很難完全用巧合解釋,而“遊刃有餘”又一向是以對全局的掌控作為基礎的,當下複雜的關系和情緒疊加在一起,池觀月不免對面前的人陡然警惕起來。
畢竟來接受心理咨詢這事并非是她自願的,幾天前漫野裡他和胡銳對話那幕此時也重新浮現在她腦海裡……
面前這個人,對她到底了解到什麼程度了?
“學的心理,在醫院裡待過一段時間,後來覺得還是單幹适合我,自由。”何将醉一句話簡單地概括了此前的職業生涯。
“……挺好。”池觀月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便趕緊換了個話題,“那什麼,你讓我幫你的那個忙——咱們先說這個吧。”
“可以。”何将醉倒了杯溫水,俯身輕輕放在了池觀月面前的矮桌上,然後轉身坐在了她對面。
池觀月的表情明顯是對這杯水頗有微詞,她脫口道:“有沒有——”
話剛開頭,池觀月才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于是趕緊就此刹住。
“你從今天開始禁酒,”何将醉先一步看穿了對方的用意,“睡眠質量都差成那樣了,還喝呢?”
啧,這醫生還挺兇。
看來上一任咨詢師工作交接得還真是挺徹底的。
幫人幫到底,過了今天就跑路,大不了再換一個。
池觀月從善如流地止住了試圖反抗的話頭,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坐姿,向後深陷入沙發裡。
“頒獎禮後台候場的時候,我跟夏延裕簡單聊了幾句,外加後續晚宴上我也認真觀察了一下——他這個人,私下裡的行事作風跟台面上看起來的那個人設一樣,這方面沒什麼特别的……”
“人設?”何将醉點出了這個别有含義的選詞。
“客氣有禮貌,又帶了點克制,他看起來不就這樣?不過這也是他這類型人的标配屬性了,實際什麼樣還得另說。”不打算繼續說出何将醉拜托她問的問題,池觀月隻把話說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則用來釣魚,“如果想知道他和平時有什麼不同,那至少應該讓我知道他平時是什麼樣的,以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覺得他本應該有所變化。”
合情合理的前提條件,從她調整坐姿開始,何将醉就知道她内心裡已将自己置于優勢高地了。
在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和對方産生更多的聯系之後,她一改原先無條件交換幫助不多過問的模式,開始化被動為主動地獲取信息、掌握主動權。
何将醉突然難得地有了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他家裡發生了一些變故。”依然是沒什麼情緒起伏的平和狀态,何将醉隻給了她一點線索,想看看她到底都能看出些什麼。
池觀月笑了:“心理學很好,可如果何醫生學的是犯罪心理學的話,我會有點害怕。”
“可我懷疑的是他。”
“可你觀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