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雲眨眨眼,一時間沒有明白展昭的意思,隻是把臉貼在他肩膀,輕聲道,“夫君在講什麼?”
“我當時,看到了你和其他人質一起被抓住關起來。為了顧全大局,不打草驚蛇,我沒有立刻去救你”,展昭深吸一口氣,有些愧疚地繼續開口,“雖然你現在無事,但是,終究是我讓你多遭了不少罪。”
原來展昭是為了這事說對不起,他本可以隐瞞下來,永遠不讓她知道的。
良心這東西,有,才會痛。
白晴雲心中一暖,展昭混迹官場這麼多年,看起來似乎已經是一個磨練的圓滑老練的官員,但實際上他的内心依然是赤誠、善良,待人一片真誠,這大概是他一直是在包大人手下辦差的緣故。
白晴雲微微搖頭,她緊貼着展昭的手臂,展昭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動作。
“多虧了夫君,我才能逃出來”,白晴雲似乎是有些害羞,“是夫君救了我,夫君是我的英雄。”
不見展昭說話,房間裡一片安靜,靜的隻有呼吸聲。
“若不是撞到簪子讓我想念夫君,我還不會想起你送我簪子時的情形”,白晴雲繼續輕聲哄他,“夫君以簪為劍的樣子好英武,可惜妾愚笨,學不會招式,隻記得那扁扁的簪子好像是可以捅人的。”
毫無防備地被提起那夜醉酒時的情形,借着醉意輕薄姑娘的事又湧上心頭,展昭尴尬又心虛,隻得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那簪子本就是取‘短刀’的意思。有些地方部族風俗不同,女子會插這種似簪似刀的飾物在頭上,作為日常防身的武器。我見朋友得了又用不到,便讨了來給你。本也是我多思,沒想到會真的讓你用到它。”
“總之我是用到了嘛。我也沒想到,小小的簪子能給那人劃開好大一條血口”,感覺到展昭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緊,“妾一直帶着夫君送的簪子,可不就是夫君在一直護着我嘛。”
展昭閉着眼,聽着姑娘繼續輕聲哄他。一聲聲柔柔的“夫君”,讓他心中微微竊喜又不敢應,讓他寬慰不已。
展昭還握着她的手,他并沒睡着,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肯定會來救我的,但我也不能顯得太沒用”,白晴雲反握住他的手,将那些展昭不知道的故事娓娓道來。
木屋中。
簪子碰撞的清脆響聲讓白晴雲靈光一閃,她用力搖搖頭,又調整角度,用鬓發摩擦牆壁和地面。
“铛——”
不大但清脆的響聲讓白晴雲興奮地想尖叫,她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
扭動身子,白晴雲用被綁在一起的雙手握住簪子。手指摸着簪子扁扁的邊緣,展昭送她的簪子形狀特别,雖也說不上是鋒利,但勝在足夠堅硬。
白晴雲握着簪子,調整角度,試了好多遍,才把簪子的邊緣對準繩子。
接下來,便是她小心翼翼地用簪子的邊緣磨繩子,一遍又一遍。
她一向不是急躁的性子,但這鈍刀磨繩子真讓白晴雲體會了一次什麼叫心急如焚。
越是着急越是出汗,一出汗就握不住簪子,簪子不穩就總是磨偏,連帶着蹭得她的手發紅發燙,讓她急得出了一身汗。
“呼”,白晴雲大口喘着氣,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被人發現。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看着紅腫的手腕,白晴雲忍不住感歎。
雙手自由了,接下來一切就好辦多了。白晴雲握着簪子,正準備把簪子盤回發間,再解開腳上的繩子,忽聽門外有響動。
微一思忖,她抓起繩子和簪子,雙手背在身後,裝作仍被緊緊捆綁的樣子。
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進來了,關上了門。
他猥瑣地蹲下,要解晴雲腳上的繩子。
一開始,白晴雲是裝作害怕地向後縮,她打算省點功夫,讓那男人解繩子。等他放松警惕的時候,她再趁機偷襲他,然後逃跑。
然而,白晴雲還是高估了自己,她隻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人也止不住顫抖。
那人擠眉弄眼,又賤兮兮地說了些什麼渾話,但是白晴雲已經聽不清了,她的耳朵裡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這樣不行,她沒自己預想的勇敢,她再抖下去就沒膽子動手了。
那人奸笑着,擡手正想摸白晴雲的臉。
趁其不備,白晴雲猛地抽出簪子,用盡力氣向前捅過去。
她太害怕了,顫抖的手并沒有如願捅進那人的心口,但偏離目标的簪子卻陰差陽錯地在那人脖子上劃開一條長長的傷口。
血瞬間從皮肉處滲出,第一次動手傷人的白晴雲感覺有些暈眩,心也仿佛被緊緊捏住。
那人惱羞成怒,邊罵着白晴雲,邊捂着自己的脖子止血。
白晴雲看準機會,猛地起身撞倒他,然後不管不顧地推門跑了出去。
已經容不得她再猶豫,不管外面情況如何,她現在都必須跑!決不能再留在那屋子裡!
白晴雲不敢回頭,她也不知道她劃傷那人有沒有追上來。
但是,另一個剛剛沒進木屋男人發現了他,一邊吼她“站住”,一邊在她身後追着她。
生病的人本就虛弱,更何況白晴雲還餓着肚子,眼看就要被身後的人追上。
簪子劃傷那人之後便脫了手,她顧不得找回來,就先跑了。眼下,她身上再無利器,也沒什麼趁手的武器。白晴雲摸向腰間,她明着知道什麼都沒有,卻也忍不住幻想。
“小娘們兒跑得倒是挺快!”
那人的聲音已經來到白晴雲身後,就在他一伸手就能抓到白晴雲的時候,白晴雲突然向左一步,右手掏出從腰間摸出的紙包。
隻一抖,綠褐色的粉末如水霧一般灑着在那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