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粉進入眼睛,痛得男人連連慘叫。趁此機會,白晴雲繼續轉身逃跑。
腿軟發抖,頭又疼又暈,白晴雲自覺虛弱,怕是撐不了多久。但她沒有停下,咬着牙繼續跑。
她一定會得救的!
她心知藥粉拖不了太久,果然,那人的叫罵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熟悉山路,又心有顧忌,白晴雲踉踉跄跄地被逼到了崖邊。
面前是兇神惡煞的男人,身後是瀑布深潭。淚水滑落,白晴雲絕望了。
那人料定她不敢跳,慢悠悠地逼近她。
心一橫,閉上眼。
“再見,夫君”,白晴雲向後退了一步。
耳邊隻餘風的呼嘯聲,她似乎聽到了展昭的呼喚。
“夫君”,帶着不甘,白晴雲墜入冰冷的潭水中。
聽了白晴雲的講述,展昭深深歎氣,緊緊抓住她的手。幸好,她得救了。
“是胡婆婆下水救了你,她——”展昭頓了頓,“我不善泅水,沒幫上忙。”
白晴雲搖頭,“還說沒幫上忙,胡婆婆難道不是你安排進去的人嗎?”
“你認出她了?”展昭有些驚訝,公孫先生的易容術出神入化,胡婆婆也是經驗豐富的老衙役,怎麼會輕易被晴雲認出。
“沒有”,白晴雲微微搖頭,“隻是那農婦罵我、掐我腰的時候讓我覺得很熟悉”,白晴雲微微猶豫,“開封府罵我‘狐媚子’的就隻有她。”
展昭笑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還痛嗎?讓姑娘受委屈了。”
“倒是還好,這次下手輕多了”,白晴雲偷偷告狀,“倒是給我灌的‘泔水’好惡心。”
展昭倒吸一口氣,又忍不住發笑。
“胡婆婆是按照計劃僞裝成附近的農婦,和另一個婦人一起,被這夥人花大價錢請來看守被抓女子的。她剛看到你被抓時,簡直吓了一跳。她不清楚,你是我們故意放進來的另一個眼線,還是純粹倒黴被抓。她不知道你究竟對案情究竟了解多少,所以不敢暴露身份,貿然告訴你實情”,展昭握着她的手,輕輕摩挲她微腫的手腕,“她怕被發現,也不能違背約定,提前來找我們接頭交換信息,所以隻能更加嚴格小心地‘看管’你。”
白晴雲靜靜聽着,微微點頭的小動作鼓勵着展昭繼續說下去。
“見你發燒,她便偷偷去給你熬藥,怕被人發現,所以耽擱了些時辰才到。她發現了門外面鬼鬼祟祟的人,略一想,就明白了他們的詭計。可她不便明說地上的那碗肉裡下了藥,隻能粗暴地一腳踢開”,展昭清清嗓子,“至于那‘泔水’,應該,是藥吧?”
聽着展昭也有些不确定的語氣,白晴雲輕輕晃晃他的胳膊撒嬌,“真的好難喝,又苦又甜還油膩膩的,喝完肚子好痛,我都痛暈了。”
“那沒錯了,肯定是胡婆婆認真熬出來的,她的手藝一向很穩定”——穩定的糟糕。展昭憋笑,“至于加了什麼東西,等我明天再問問她。肚子可還痛?白日裡公孫姑娘來看診,你記得告訴她。她是公孫先生學成歸來的女兒,醫術了得。”
“好。夫君不必擔心我,府衙中人待我極好”,白晴雲語氣裡帶着調皮,“倒是你要原諒我,你叫我拿去配驅蟲藥水的小瓷瓶讓我不小心弄碎了。還好那藥水的味道刺鼻,讓我很快在馬車裡清醒了過來。”
“那不重要,你沒事就好。所以,那藥粉?”展昭語氣中帶着幾分猶豫,他不記得晴雲對毒藥什麼的有興趣。
“掌櫃和我說,那個藥粉兌上糧食酒,效果會比你那瓶好。我拿不定主意,就都要了”,白晴雲的臉貼着展昭的上臂,“你看嘛,我能撐這麼久,還不是夫君在護着我。”
聊了許久,心結算是慢慢解開了,展昭嘴角挂上安心的微笑。他逐漸有些困意,“花言巧語的,就你最會哄人。”
“夫君啊,我還有事相求”,白晴雲語氣溫柔。
“講”,聽她的語氣,展昭就知道這姑娘準是有什麼鬼主意。
“妾想要你送我的那個簪子,丢在了那木屋裡,幫我找找好不好?”白晴雲上半身幾乎都挂在他身上,“那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簪子。”
“見過血的簪子,你不嫌晦氣?”怕再勾起晴雲不好的回憶,展昭語氣緩和,“買新的不好嗎?”
“怎會嫌棄?夫君肯定也不會嫌棄自己的寶劍吧”,白晴雲抿嘴,可憐兮兮地說,“更何況,妾被夫君罰了,不可以買新首飾的。”
展昭一愣,回憶起他說過的話。
這姑娘真是小心眼,竟然在這裡用話堵他呢,展昭有些哭笑不得。
“說得好,是我小看姑娘了”,展昭另一隻手微微用力去捏晴雲的臉蛋,像是在故意欺負小孩子,“等案子結結,證物歸類登記好,我問過包大人就給你帶回來。”
“我就知道,夫君待我最好了”,白晴雲展開手臂環抱他。
兩人同榻已是不合規矩,若是為了讓她安心的權宜之計,也勉強說得過去。
交握的雙手,搭在他腿上的小腿……他可以當做是姑娘受了驚吓,夜裡睡得不安穩。
可現在,她整個人貼過來,柔軟地趴在他胸口,甚至還曲腿提起膝蓋——
少女溫熱的氣息和曼妙的弧度讓展昭耳根發燙,想要說教她“放肆”的話還沒出口,便聽見了“咕噜”一聲。
展昭頓時愣住,接着又聽了兩聲“咕噜”。
隻見晴雲的身子一僵,然後不管不顧地縮起身子。
她掩耳盜鈴行為讓展昭不禁莞爾,“餓了?你是餓醒了是不是?”
溫柔又堅定地推開晴雲,展昭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輕松起身,“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尋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