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一直是沉默地聽着，極少參與談話。

所以當大嫂和晴雲的話題從蔬菜的價格轉到明日晚飯的備菜，詢問展昭明日想吃什麼時，展昭隻是想了想便自然地應了晴雲。

他的胃口被晴雲越養越刁，他雖然不在意口腹之欲，但晴雲貼心的準備總是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不論是管家還是做事，晴雲一向行事得體，她恭敬地詢問大哥明日是否回來用飯、可有喜歡的菜肴。

展昭本以為，大哥會像往日一樣，客氣地随便應付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展鵬放下筷子，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卻維持着面上的平靜，“添一道炖得軟爛的肉菜吧”，他頓了一下，不自然地避開展昭突然轉來的詫異目光，“勞煩弟妹。”

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很輕，卻如炸雷一般，震驚了桌上的另外三人。

展昭和晴雲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還是展大嫂最先反應過來，笑答展鵬，“就你嘴饞，嘴饞明日就早些回來。”

“是，大哥”，在展昭以目示意下，白晴雲接着也反應過來，笑着叫了聲“大哥。”

卧房。

愛意過後，安靜的房間裡滿是無聲的暧昧。

展昭摟着晴雲，輕輕撫摸她的背。小姑娘就是好看，皮膚細膩得像是上好的緞子，讓他愛不釋手。

白日他才在朝堂上為晴雲正明了身份，晚飯時大哥的态度又緩和了許多，似乎是準備認可晴雲似的，主動找借口，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

一天之内，來自朝廷的和來自至親的對晴雲的認可，都讓展昭的心情好極了。

随着心意，他撫上晴雲的手臂，輕吻她的肩。綿密的吻從肩頭到鎖骨，故意避開她的唇，反而不斷輕啄她的臉蛋和額頭。

本就困倦得昏昏欲睡的晴雲帶着倦色，難得委屈地抱怨了一句，“夫君，讨厭。”

她睜開眼，視線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又被撲上來的人拉入紅塵，“我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樣讨厭。”

微喘着把晴雲攬入懷中，邊平複呼吸，邊用手輕輕撥弄她汗濕的鬓角。

晴雲是萬中無一的好姑娘，那點精明和心機全都用在哄他了。

但有些事，他不能仗着姑娘家的愛慕欺負她，繼續輕吻她的鬓角，“晴雲，我最近巡街時，有看到大哥在你的鋪子附近，這實在是有些——”

白晴雲一擡頭，難得有些粗魯急躁地用唇封住他的嘴，然後狡黠地看着他，“有什麼不好嘛。我年紀小，也讓大哥幫我掌掌眼。順便着讓大家知道，别看我哥哥不在，還有大哥幫我撐腰哩。”

說罷，嗔怪地輕推了一下展昭的胸口。

下意識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聽到她提到白雲齊，展昭遲疑了一瞬，便又聽到晴雲嬌滴滴試探的話語。

“夫君，你要是對妾還有些喜歡的話……什麼時候有時間，把妾的身份文書送去官府登記一下好不好，妾想為夫君生個孩子。”

“嗤——”展昭看着滿臉通紅的姑娘，忍不住笑出聲。

他說什麼來着？這姑娘的那點心眼這不全用在他身上了？

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蜻蜓點水般啄吻着她的唇，故意逗弄她，“這事怕是不成。”

姑娘的小小心機在他眼中像是清澈的小溪，一眼能望見底。對這樣純真的小姑娘，他偏生出些拙劣的歹意，好似非得欺負她一下，讓她委屈、哭泣，才能讓惡趣味的他開心。

晴雲愣住了，呆呆任由他繼續親吻，然後緩緩配合他的動作。

歎了口氣，展昭看着身下默默流淚的姑娘，無奈又心疼地吻上她的眼角。

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聽晴雲咬着唇、委屈地說，“夫君不肯納我，是因為妾與子嗣無緣，才夜夜纏綿的嗎？”

展昭一愣，到底是姑娘家多思，竟然是這樣想的，難怪她這樣難過。

心知怕是無法繼續與她親昵了，展昭心中微歎。轉而抱起她，手指輕輕幫她擦去眼淚，“怎會如此想。”

見晴雲依然委屈，他隻得把她抱得更緊，軟語哄着，“我是真的喜歡晴雲”。說罷，習慣成自然地輕吻着她裸露的肩膀。

說不介意終究是自欺欺人，有些事已經掩藏得太久，久到白晴雲似乎都快忘記了。但她的内心卻從未忘記，那枚小小的木簪像是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始終隐隐作痛。

深吸一口氣，白晴雲鼓足勇氣，她不知道，如果她戳穿了展昭，他之後會如何待她。

“夫君，妾能侍候在你身邊已經是福分了。你不妨把心上人娶回來，妾一定不惹是非、不生事端，隻要夫君予妾一隅容身之地便足矣。”

展昭心中警鈴大作，話語立刻帶了些嚴肅，“你說什麼心上人？”

白晴雲無奈一笑，他大概是真的喜歡那姑娘，竟如此急切。“夫君恕罪，妾是之前在整理你的衣衫之時，無意間看到了那枚木簪。”

聽到“木簪”，展昭的耳朵突然紅了，目光不自然地躲閃，尴尬的神情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你知道了？”

見此，白晴雲心中了然，苦澀一笑。

剛剛親昵之時，被他拆下的銀簪此刻正被她握在手中。

沉重、冰冷，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淚水打濕了抹胸，随着她抱緊雙臂，銀簪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展昭的聲音更讓她心碎，“你若是作如此想，便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