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姑母也是母。”

憶起鳳清泠當初的那句話，白晴雲終于明白了，她自己才起那個“姑母”。或許那時，清泠嫂嫂就已有身孕了。

鳳清泠看着白晴雲還不明顯的小腹，再瞟了一眼自己的高聳的腹部，“我懷雙胎，肚子自是比尋常孕婦大些。”

她看着晴雲才收尾的嬰兒小衣，拿起來左看右看，十分滿意。然後不客氣地塞進袖子裡，“你生産還早着呢”，又捏捏晴雲的臉蛋，“放心吧，大嫂不會讓你吃虧的。”

确實，隔日鳳羽族的老巫醫就被鳳清泠叫了來，那顫顫巍巍的老頭一摸晴雲的脈，便笑着對族長說，“回族長，恭喜這位夫人，亦是雙胎。兩個小公子很健康，就是母親體弱些，需調理進補……”

鳳清泠驚訝地看了一眼遠遠和展昭聊天的白雲齊，有些詫異地對晴雲說，“莫不是你家很容易出雙胎？”

“娘家送的，你且收着”，隔了幾日，鳳清泠便以“娘家大嫂”的名義，尋來了有經驗的婦人和信得過的接生嬷嬷。

至于那白晴雲看起來都有些心疼的老巫醫，也是隔三差五就被派過來給她診脈。确實，大嫂沒讓她吃虧。

（三）

傍晚，廳中。

不論白雲齊之前的許諾是什麼，不管他送晴雲為妾的托詞有幾分真幾分假，那都是保護妹妹的權宜之計，不是真的為了作踐晴雲。

展昭對此心知肚明，卻還是……從他答應帶晴雲回來的那刻起，大概就已經對姑娘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之後的一切不過是順水推舟。

他仍然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晴雲時，她的衣着打扮。他看得那麼仔細，也記得那麼仔細，或許當時就存了想得到她的心思。

如今，他也确實得到了她的人和心。

晴雲年紀小，容貌和品行都好，而且家世也不錯，像她這樣小姑娘想嫁如意郎君并沒有錯。他是男人，不論小姑娘怎樣誘惑，都是他定力不夠，沒有把持住自己。

他年長她許多，差事危險，本不是她的良配。又是受朋友所托，本就應當好好照顧她，卻幾次三番讓她涉險。

雖然現在有皇上金口玉言，嫁娶已成定局。但是婚前占姑娘便宜、甚至已有孩子，這事全是他的責任。

若白雲齊怪罪，他絕不推诿。

本就以為他是登門問罪的，展昭已經做好了抵命去見晴雲的準備。

如今晴雲能回來，還母子平安地回來，這結果已經是上天垂憐。即使她兄長為她抱不平，揍他兩頓出氣，也是值得的。

“晴雲說，你待她極好”，白雲齊擡手阻止展昭的告罪，“我作為兄長，雖然心疼她，但我看得出，你對她的關切不比我少。如今她心悅于你，展兄莫負了她。”

展昭想起他偶然聽到的兄妹倆的對話，心中疑惑，這事情難道就如此輕輕揭過？卻也是釋然，“多謝白兄成全，晴雲是展某的妻，此生絕不負她。”

“别那麼嚴肅，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家主事人是小妹才對”，白雲齊本就不是嚴肅的人，幾句話便現了原型。

展昭不語，他已經猜到了。若非如此，晴雲怎會對商事往來如此輕車就熟，又怎會帶着如此豐厚的嫁妝。

隻是他還是覺得白雲齊這兄長不靠譜，為何不直接告訴他，說合他與晴雲的婚事。

“我的老天爺，誰成想你一把年紀還沒娶媳婦，而且身邊連個花花草草都沒有”，白雲齊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要陪包大人，拒絕了一堆人嗎？直接和你說你會答應？我也奇怪，你怎麼就同意帶晴雲走的？”

白雲齊怪模怪樣地模仿他義正言辭嚴肅拒絕的模樣，滿臉都是揶揄和幸災樂禍。

展昭哽住了，如果白雲齊直接與他說親，他是一定會直接拒絕的。也隻有晴雲這樣的傻姑娘，不求名分地默默陪在他身邊，捂熱了他的心，讓他又生出了人的七情六欲，更懂了愛與責任。

他之前也一直認為，他會孤身終老的，直到晴雲出現在他身邊。

“晴雲很好，善良賢惠”，展昭說得有些猶豫，他第一眼确實是迷上了她的容貌。

“噗”，白雲齊也不戳穿，自顧自地解釋，“我病得不重，也不算輕。找藥材時機緣巧合遇到了清泠，如今很快就要當爹了。”

見展昭似乎有話要說，白雲齊更搶先一步，“以後孩子随她姓，我會随她去她族中定居。反正白家是我們兩兄妹的，主心骨是小妹，如今有你在，不用我替她抛頭露面了。别以為我不在你就能随便欺負她，她現在是有義父撐腰的人了。想動她，可得先掂量一下”，威脅的話被他說得坦坦蕩蕩，沒有絲毫尴尬，反倒是搖着扇子，更有幾分惬意，“姻緣這種事，全靠天定。”

展昭無奈地搖搖頭，他愛晴雲，敬公孫先生，怎至如此。

他正回味着白雲齊的最後一句話，卻聽他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以前靠妹妹，現在妹妹要嫁人啦，以後我就得靠媳婦過日子啦。”

見展昭有些無語，白雲齊拍拍他的肩，然後主動動手，應景地幫展昭盛滿稀飯，“我妹妹賺錢養家很靠譜的，展兄可以試試。軟飯真的好吃。”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沾沾自喜的驕傲模樣讓展昭無奈又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