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直接将藥箱放在桌子上,從中取出銀針,向陳氏走去。
上官明煦見來的是一名女子,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府中新請的大夫,可待到女子走近,坐到床邊,上官明煦再次朝她瞥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的眉松動了一瞬,
他将這女子認了出來:
“明燭?”上官明煦試探開口,雖然他基本能斷定,這就是自己的妹妹,可妹妹離家五年,他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嗯。”上官明燭點頭,眉頭皺緊,用銀針在陳氏幾處穴道上紮去,又撚了幾下。
陳氏呼吸漸漸平緩,微微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除了兒子的臉,還有一張她無比熟悉又無比思念的臉。
陳氏不敢相信地直起身,眼淚更加洶湧,她顫抖着手向上官明燭探去。
“明燭!”她緊緊握住上官明燭的手,情緒不斷翻滾,“你回來了?”說完她還不确定地看向上官明煦,仿佛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母親。”上官明燭看到母親的病情心中一緊,身體前傾,注視着陳氏的眼睛,“女兒回來了。”
起初,陳氏是有些責怪上官明燭的,但看到女兒完好無損地回來,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
千言萬語,陳氏隻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上官明煦也道。
但上官明燭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其實當年她離家,就是因為她接受不了父親的死,以及兄長甚至身處孝期便抛下母親上了戰場。
但同時她也不是僅是個意氣用事的人,母親的病不論是太醫還是民間的大夫,無人能徹底将其治好。
她對醫術有些研究,便決定以一名遊醫的身份四處尋訪,都說高手在民間,說不定她出去能找到法子,一找到法子,她便立即回了京,隻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兄長今日回京。
上官明燭拉住陳氏的手,“母親放心,您的病,女兒已經找到法子了。”
陳氏聽到這話也并未表現得很激動,畢竟這麼多年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她也很難相信她的病能醫好了。
但她還是點點頭,“好,母親相信你。”
上官明煦見自己也插不上話,他知道妹妹還在怪自己,但此時不是解釋的好機會,此時應該讓她們母女叙舊,既然妹妹不想理自己,那自己不如去做些别的事情。
“可有藥方,我去煎藥。”上官明煦看向上官明燭道。
“有。”上官明燭道,說完便起了身,到桌子上的藥箱中拿出一個折好的紙,遞給上官明煦,複又坐到床邊。
陳氏眼睛始終沒離開上官明燭的身上,生怕女兒又走。
“母親,那我去煎藥。”上官明煦捏住藥方。
“好。”陳氏看向他,點點頭。
上官明煦看了一眼上官明燭,便出了屋子。
陳氏拉着上官明燭不放手。
“今日,女兒就在這裡陪母親。”上官明燭雖然是出門找治病的法子,但五年沒陪在母親身邊,她心中很是愧疚。
陳氏因着生病,胃口不好,上官明燭親自給她熬了粥,她也隻喝了一點兒。
等陳氏睡着後,上官明燭便悄悄退出屋子,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雖然她離家五年,但她的院子始終都有人打掃,與五年前差别不大。
還不等回去,上官明燭半路上便碰見了正往外走的上官明煦。
上官明煦快走幾步想上前搭話,雖然他也不知道現在能說什麼。
但上官明燭顯然不是很想和他搭話,于是也快走幾步,從他身邊略過,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上官明煦看着妹妹的背影,無奈歎了口氣,現下自己也是着急辦事,解釋的話日後有機會再說也罷。
于是他便也沒追上去,快步出了府。
……
夜幕低垂,深夜如酽墨,悄然潑于京城寸土,寒風凜冽,呼嘯着穿過街巷,吹得街畔的幌子瑟瑟。
幾盞昏黃的燭光搖曳,好似随時都會被吹滅,映的青石闆路上光影斑駁。
夜深之時,不知從哪處,霧氣大起,将京城包裹在濃重的迷霧中。
夜裡,各家各戶都熄了燭火,唯有戶部侍郎齊緻遠的府邸中,書房發出昏暗的燭光。
齊府的管家提着燈,應主母要求,到書房來尋齊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