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眼眶發熱,不是要哭,沒有眼淚,這是她無措的身體反應。
長呼一口氣,她閉上眼睛,順從地跟着玄貓的力道轉回來,張嘴,棉簽輕搗,冰涼的藥水從注射管中滋出——她在為她上藥。
許歸很乖巧,無論玄貓幹什麼,她都會意乖乖照做。
當然她也沒幹什麼。
———
許歸揣着一個藥瓶,走出醫務室。
天色已深,太陽深埋在地谷,她瞧也不瞧那盞月亮,面無表情走在幽寂的校園中。
醫務室——
醫生把角落裡的台燈熄掉,銀色的器具沉睡在不同的器皿中,默不作聲。
她把白褂脫下,躺在病床,後腦勺陷入枕頭,黑色長發在上面散開,似一朵神秘的黑花。
一室沉寂……
*
後勤隊任務完成,接下來的幾天跟着同學們軍訓,倒也還算順利。
終于到最後一天了我操!
上午全真演練結束,下午便進行畢業典禮,然後能休息三天!三天!
晨曦釀在草地——
草尖上的露珠被學生們的笑聲震蕩,還沒享受到蒸發的滋味,就摔落土地上再不見蹤迹。
厲局宣走向正在揪草玩的許歸:“昨天有人找你沒?”
許歸搖頭:“應該沒有。”
“真的沒有?”
“可能有的話,我也在睡覺,我睡得比較早。”
“呵,忙着夢裡玩換裝遊戲嗎?”
許歸擡頭:“……你怎麼知道?”
厲局宣抱臂:“開源的人能看到每個人的遊戲時長。”
“喔,被你發現了。”許歸聳肩,看上去滿不在乎。
厲局宣轉身走遠。
……
哨聲響徹,演練開始——
能進這所學校的,好勝心都不弱,受傷的人很多,後勤隊幾乎沒停下身影。
把彈殼摳出皮肉的過程還蠻解壓的。
草地上掩土堆得老高,三個陣營的兵在大戰。
其中最離譜的是孔淩,他跟瘋了一樣,竟然全然不在意身上的土和灰,頭幾乎插到泥袋裡無差别射擊,後挫力把手上的塵土都彈飛,但他巋然不動,眼睛都被塵埃熏紅。
旁邊有人中彈還沒被擡走,他直接搶來人家手中的槍,雙手拎起擔在掩體上,手指扣住指闆,精緻的五官扭曲……他把所有的氣都撒出來。
他太顯眼,不幸左肩中了一彈。
按照順序,由許歸負責接應他。
許歸歎了一口氣,匍匐過去……他果然一點也不配合,抱着兩杆槍繼續往前面沖。
瘋狂的雙槍老寡漢。
許歸為他取了個名字,她盡力了,反正不會死,痛就痛點,不能泯滅一個青年的進取心,她這般想着,果斷撤出戰場。
#
臨近正午,第二營隊攻堅克難,血拼操場,勢如破竹,大獲全勝。
一人一個獎牌,在下午的開學典禮頒發。
厲局宣嫌棄孔淩髒污的外表,歐式大雙很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專門取雙手套和口罩,這才願意為他處理傷口。
為什麼不是許歸?
當然是孔淩嫌棄許歸啊!
許歸樂得清閑,悠哉悠哉晃到食堂,路上偶遇熟人學姐,拉着請她吃飯。
有人請客,就不用吃死人精品菜了!
開學典禮不在室外,在大禮堂。
想到接下來的三天假期,大家即使癱在座椅上半身不遂,有的甚至被包紮成木乃伊,也堵不住嘴,禮堂裡止不住騷動。
兩點,典禮正式開始——
大門湧進兩排機器人教官,廳内頓時鴉雀無聲。
“各位同學中午好,非常榮幸能作為2025屆開學典禮的發言人與大家齊聚一堂,我代表行稷大學學校委員向圓滿完成軍訓使命的同學們表示熱烈的祝賀!這場開學典禮也承接着閉營儀式,現在請第二陣營的優秀學員上台,教官們将為你們獻上榮譽獎牌!”
這個聲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四面八方傳在衆人耳中,有些熟悉。
是誓師大會那道聒噪的女中音。
站台上,負傷的同學搖搖擺擺互相攙扶,一對一對爬上去,機器人教官的手臂抓取一排人的獎牌,曲屏映着彎彎的笑眼,……非常掉san。
女中音又響起:“多麼昂揚的精神面貌,行稷大學的學子向來如此。不畏懼、不洩氣、不退縮,我們行大一直的宗旨……”
啰嗦。
“……”
“現在,正式進行開學洗禮!請教官準備!”
話畢,機器人向台下走來。
?
“什麼洗禮?”
尖叫聲突然從前排撕來!
“它們在幹嘛?!”
“誰看清了?它們手上拿的是什麼!”
“太小了我看不見!”
禮堂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入混亂,大門和後門統統閉死,沒有出口。
有人從前面跑過來:“它們在給大家紋身,……好像不疼,别害怕。”
???
“紋啥,紋什麼身?”
“莫名其妙神經病啊!”
“在耳朵後,搞得挺快的,你們看。”
“到底想幹嘛,我請問呢我請問呢我請問呢!”
許歸皺眉,劉海在空中一晃:“我還準備考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