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東方泛白,晨露熹微,雞鳴破曉聲,響徹了整個陶廠。
奴仆伴随着春煙袅袅,陸陸續續起床,準備上工。
祝卿安躺在比較硬的床榻上,每個清晨都要懷疑一遍自己的所為所為是否值得。
說白了,就是不想起床。
祝卿安一側頭,就瞧見祝卿好和知夏已經疊好被褥、穿戴整齊,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呢。
她昨夜趁着侍衛交班的間隙跑回了西廂閣,同屋的奴仆已經睡了,隻有祝卿好靠在榻上等着她。
見祝卿安回來,訓斥了兩句,才安心地睡下。
祝卿安湊到祝卿好和知夏身邊去,想聽聽陶廠今日的八卦是關于誰的。
她朦朦胧胧隻聽清了‘李媽媽’的名字,就眼見祝卿好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似乎是昨晚的氣還沒消。
“以後大半夜的不許再出去,聽見沒有,你若是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跟爹娘交代。”
許是異父異母的關系,祝卿好的長相不似祝卿安驚豔,卻是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類型,平日裡說話的聲音輕柔而溫和,本人的性子更是好到出奇。
她此刻闆起臉來,更像是隻狐假虎威的小貓。
祝卿安緊忙從枕頭底拿出玉佩還給祝卿好,借此來平息姐姐的怒意。
“阿姐,你别生我的氣,我以後都聽你的。”
祝卿安親昵地攬住祝卿好的胳膊,看她盯着那枚玉佩發呆。
就算為祝卿安擔驚受怕再多,她也是為了幫自己取回這失而複得的玉佩,祝卿好握着玉佩的指尖漸漸發緊。
【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一:丢失的玉佩,獲得獎勵,金币三枚,已發放至任務背包。】
磨蹭的時間久了,李媽媽推門而進,将在場的人掃了一圈,祝卿安以為她又要橫眉冷目地将屋裡的人罵一頓,不想她隻是提了一句‘快些’,就扭頭離開。
眼下大家都陸續離開西廂閣,準備去院中晨會,祝卿安才急急忙忙穿上鞋子跟着往外跑。
今日的晨會與往常無異,先是一起念一段振奮人心的稿子互相激勵,然後分配東西兩房燒制陶瓷的數量。
李媽媽今日心情不錯,比往日好說話不提,還換了一身新衣裳。
新衣裳是深藍色的寬袖長袍,袖口和領邊繡着精緻的蓮花紋樣,腰間束着一條深色的腰帶,耳垂上挂着瑪瑙玉墜。
祝卿安猶記得自己穿越後的第一眼,是李媽媽已經磨損的不成樣子的玲珑刺繡衫。
李媽媽的衣裳一直都以樸素簡潔為主,今日卻突然換了風格。
一散會,李媽媽自然成了這群奴仆們八卦的主體。
祝卿安雖然好奇,但跟其他人來往甚少,若真要知曉些什麼,還需從知夏身上入口。
這不,祝卿安見了人還不等開口詢問,知夏先一步主動提起。
“李媽媽的女兒要成親了。”
祝卿好想起了什麼,便追問道:“是那個香瓷閣賬房的娘子?”
祝卿安也隻是從别人口中聽過這個娘子,未曾見過面,她主要負責陶廠的賬務,每逢與京城有生意上的往來,燒制上等瓷器也是她的工作。
不過……祝卿安一直以為陶廠的賬房沒有坐落在香瓷閣中,畢竟上次路過香瓷閣,她似乎并未看見裡面有人。
“對,就是那個,無名無分跟了廠主七年,生了兒子,終于被允許擡進府邸做側室了。這下因為身份說過那娘子閑話的以後可要縮着尾巴做人,免得被那娘子伺機報複。”
知夏抱着八卦的心談論,可祝卿安怎麼想都覺得不舒服,雖然這奴仆們嫁給陶顯亦是跨了階級,攀了高枝,也不至于生了兒子才被允許入府邸。
她從小聽過不少古代封建陋習,見過不少女子被壓迫的悲慘下場,可終究沒有身臨其境來的痛徹心扉。
“這又是哪個窮鄉僻壤的規矩,生了兒子才給身份,這廠主做生意不見規規矩矩的,反倒在這事上規矩的很。”
知夏緊忙捂住祝卿安的嘴,即便李媽媽不在,也要防這附近其他人告狀。
“你胡說什麼,不要命了。”知夏左右瞅了瞅,說話的音量更低了:“這規矩自然是面向我們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娶回來若是對家世有助力的,誰還管能不能生兒育女,廠主自然八擡大轎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