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下滑，停在他喉結處，自己的喉管先動了動。

被一聲消息提示音喚回神，裴靈溪抓起他的食指，在輸入框快速敲進二十一的數字，學委剛發出開搶的通知，她的手被他反握住，冰涼食指點擊發送鍵。

該如何形容那一秒的感覺，或許用無知無覺最為合适。

好像心髒也在那一秒飛出了胸腔，她感知不到外界的事物，唯有手指間那一抹炙熱沿着血脈經絡燒穿了她的身體，但那不是痛覺。

消息提示音過年放炮似的響個不停，她回過神，扭頭看見幾個同學私信她，其中還有一個是很早之前被她删掉的趙延廳，他們想跟她換題目。

裴靈溪統一回複兩個字：不換。

冷漠又殘忍。

季明谪被她忽然的硬氣逗笑，靠在沙發上閑閑在在看她。

裴靈溪剛才看得不仔細，隻看清楚了二十一号，沒想到這麼搶手，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絕世好題目。

放大圖片掃過去，确實是絕世好題目，導師脾氣好，論文方向好。

她熄滅手機屏幕，轉眼看他，或許真是沾了他的運氣，反正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好運。

裴靈溪抓起他戴腕表的那隻手，心想真應該帶他去買彩票，說不定能中個□□，再不濟中張刮刮樂也行啊。

季明谪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她抓着把玩。

後來，季明谪知道她有這個想法，帶她去買刮刮樂，買的好幾張都中了，她第一次請他吃飯，用的就是彩票中的獎金。

“季明谪。”裴靈溪喚他。

季明谪以目光詢問她下文，聽到她說：“……我想要你的微信。”

她嘴角漾一抹淺笑，亮晶晶的小鹿眼盯着他，似在佛前虔誠叩拜，求一件不可得之物。

有一陣春風自他心尖掠過，吹皺一池心波蕩漾。

季明谪不是第一次被她這樣的人主動要微信，可這次他給了她，是他掃的她，裴靈溪開心地抿着唇，點開他的頭像，是一幅她沒有見過的雪山油畫，她背過身偷偷給他打備注，首字母打頭，後面是一個谪字。

等她收起手機，季明谪握住她的腕子，隻有他兩根指頭寬的手腕好像一折就能斷，他放松些許力度，虛虛握着，問她：“背着我偷偷做了什麼壞事？”

裴靈溪笑一笑，坦然說：“不是壞事，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季明谪也笑，摩挲她的腕子，說：“好吧，看在你沒有撒謊的份上，送你一個願望，想要什麼？”

裴靈溪眼睛一轉，賊兮兮地看他，“什麼都可以嗎？”

季明谪坦蕩且大方說：“先說說看，辦不到再送你一個。”

裴靈溪忽然湊近他，近在咫尺的距離，她用黑山白水的眼睛注視他的眼眸，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季明谪抓她手腕的力度倏然加重，痛讓她露出得逞的笑，她一偏臉湊到他耳邊，輕聲低語，“那就送我回學校吧。”

輕軟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間，那裡的溫度蓦然升高，他緊緊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撲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的滾燙，心跳再次爆表。

聽見他輕慢的笑，另一隻手帶了點力度拍在她腰下，嘴唇貼着她的耳朵，呼吸和字句一起灌入她的耳道，語氣晦暗不明，“真不解風月。”

裴靈溪沒了方才獵人的得意，像一隻被狠狠咬住脖頸的野兔，她掙紮着起身，另一隻手掌撐在沙發靠背上，勉強與他拉開距離，視線與他短暫相撞，很快又挪開，偏偏嘴上不肯認輸，“做不到嗎？”

季明谪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松開她，說：“走吧，送你回去。”

他提着大衣走在前面，裴靈溪拎起相機跟上他。

季明谪送她到學校門口，夜市剛剛開始準備營業。

裴靈溪跳下車，相機挎在肩上，轉身站在車外跟他揮揮手再見，便要穿過馬路。

季明谪降下車窗，叫住她，“還有一個願望是什麼？”

裴靈溪站在風裡，風太大，她想不出來，于是，對着他大聲說：“我要留着慢慢想，以後再告訴你。”說完，她便轉身跑過馬路。

季明谪看着她融進風中的背影，無奈一笑，她的心思全部明晃晃寫在臉上，根本不用他去猜去想——我期待與你的下一次見面。

他升起車窗，在一盞接一盞亮起的街燈下揚塵而去。

裴靈溪再一次從仙人的彩雲端跌入現實。

顧嘉敏這幾天都在學校住，見她帶了一台最新款的富士相機回來，追着她問東問西。

裴靈溪不想騙她，于是故弄玄虛道：“秘密，不可說。”

顧嘉敏一臉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八卦表情，旁敲側擊打聽：“哎，到底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才能入我們小靈溪的眼呐？”

裴靈溪想到季明谪那頭炫酷的銀發和他年輕的臉，一口水含在嘴裡，慢慢咽下去，擰上水瓶蓋子，嘴角牽一抹笑，“确實是谪仙一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