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來的季凡沒有了剛剛的惡心勁兒,僅剩的頭暈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還在這片土地上。
唯有緊緊抓住譚嘯的衣領,才讓飄在空中的季凡有了實感。
譚嘯把被子蓋在季凡身上,一手摟着被子,一手輕拍着對方的背。
“不怕,我在,睡吧。”
季凡鬧别扭的在譚嘯脖頸處鑽來鑽去,就跟能鑽到對方骨子裡似的,使勁地摩挲。
看着眼前鬧騰不停的季凡,譚嘯也沒了招,隻能不斷地哄着。
“乖寶兒,祖宗,要怎麼你得開口我才能知道啊。”譚嘯現在是放不下也扛不起,隻能跟供祖宗似的捧着。
季凡不搭話,就是一股腦兒的亂動,直到在慌亂中嘴巴貼到譚嘯的下巴。
懷裡的人頓時靜了下來。
譚嘯對此哭笑不得,“壞家夥,苦了什麼也苦不了你這張嘴。”
季凡告訴了譚嘯對待自己的正确方法,譚嘯便撒開丫子幹。
譚嘯一啄一啄的好不容易将人哄睡,沒過多久,一道亮光閃過,跟着就是開門聲的響起。
護士例行查房,普通病房裡的病患查起來比較迅速,燈光閃爍的比較頻繁。
PDA的紅光與手電筒的白光交相輝映,“滴”的聲音不斷響起。
輪到季凡的時候,季凡已經睜開了眼睛,但沒搞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隻是乖巧的任由譚嘯拉起自己的衣袖,漏出手上帶着的腕帶,懂事的伸出去讓護士掃碼。
似乎在譚嘯懷裡感覺到了重心所在,随着關門聲的響起,季凡有一搭沒一搭的合上了雙眼。
譚嘯看着窗外的風景,對面的大廈裡依然燈火通明,一開始慌亂跳動的心髒似乎也變得平緩起來。
也開始思考季凡失憶這件事,對兩人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其實可以不重要的,季凡忘掉一個日出,自己可以陪他看千千萬萬個日出,沒有了雪共白頭的記憶,自己仍可以陪他度過剩餘的春夏秋冬。
可譚嘯忘了,季凡的開始是基于季婕真的不在乎這段婚姻。
但現在,季凡知道的是,自己即将有一個出生的外甥。
而他,就是自己實打實的親姐夫。
季凡的親近是病痛折磨的下意識依賴,但不是一個清醒成年人的必要選擇。
待季凡傷好,他們注定會在交叉口分歧。
第二天在譚嘯的陪同下,季凡再怎麼不情願也聽話的做了檢查。
畢竟他也想知道,自己忘掉了什麼事情。
他總覺得,譚嘯很悲傷。
盡管他再怎麼強調沒關系,但眸子裡時不時透露出的悲傷,使得季凡心裡隐隐作痛。
可事事如人願終究是自我安慰的理想狀态,那這就不是千篇一律的現實世界,而是神奇的烏托邦。
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問題,沒有生理性因素,更沒有病理性原因,所以隻能默認為是自發性的選擇性失憶。
這種情況下醫生給出的建議也隻有靜養,慢慢療養,等待着身體主觀能動的恢複記憶。
醫生的建議直接将譚嘯下意識的沖動給硬憋了回去。
譚嘯反複思索,如果真的有什麼,那隻能是季婕懷孕那件事。
譚嘯自己當時都很驚訝,也就忽視了季凡的心思。
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終究是釀成現在的結局。
錯過的,就是錯過。
當時的猶豫敗北,現在的欲說還休,命運總是愛捉弄人的。
平凡的生活中總會有不如意将生活變得更加悲劇。
季凡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沉默不語,默默打包的男人,雙手重複交叉,咬着唇想要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