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馬屁确實拍對了,但是現在南轅北轍。
趙三和顧不得再保持額前中分的發型,右手一把将額前的頭發全部推後,完全露出少年人鋒利的眉眼。
他腦子混沌一片,又雙手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是瘋了吧?這麼奇怪】
【還是這樣的發型更順眼一些,中分着實不合适】
“三哥你咋了。” 張建國疑惑不解,怎麼拍起臉來了,很不對勁。
【怎麼還是隻看着我不講話,害得我關心的話語都沒辦法講出口】
姜鳴夏還在糾結。
趙三和扯扯襯衫領口,吐出一口氣:“我沒事。”
“姜鳴夏,你說我新發型同這身衣服怎麼樣。” 他看向姜鳴夏詢問道。
姜鳴夏想也不想,直接吹起了彩虹屁:“三哥,這還用說嗎?你的眼光一直走在咱們家屬院,不,是整個南城的最前線,再沒有比你穿的這一身還适合拍海報的了。”
【嗯……怎麼說呢,拆開來看都是好衣服好發型,組合在一起慘不忍睹,不是臉在那裡撐着的話,她很難評的】
得到了截然不同兩種答案的趙三和:……
她說出口的話語和眼神中是如出一轍的贊賞,尤其是那雙幹淨的眸子看着你的時候,滿是認真。
可是心裡的想法卻和天差地别,标準的口不對心。
趙三和都要被善變的姜鳴夏氣笑了。
一邊違心誇贊他,又一面吐槽諷刺他。
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于這個問題的好奇與疑惑,已經超越了前者。
*
鑒于今天趙三和的奇怪表現,她也刷了兩聲好感,見好就收。
姜鳴夏揮揮手後同三人分别。
趙三和駐足在原地,盯着前方被拉長搖曳的影子,面露探究。
“三哥,你也發現今天小可憐很奇怪了對不對。” 張建國湊着腦袋到趙三和身邊。
趙三和點了點頭。
他把疑問埋藏在心底。
這樣怪力亂神的事情,不适合與人說,他有待考證。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點,姜鳴夏不再是從前乖巧的有些呆闆的小可憐了。
曾經的姜鳴夏同他打招呼刻闆,今天的招呼中飽含感情。
盡管有些注水虛假的成份,仍然不能否認兩者的不同。
他心中藏着怪力亂神的事情,一個不留神,身側站立的兩人對話已經跑偏。
“三哥,我覺得小可憐要是把那身老掉牙的灰衣麻布換下來,穿個其他衣服,昨天的電影就可以讓你倆來演,你倆在海報上絕對不遜色于電影院貼的那張。” 陳濤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張建國打量着趙三和揚眉笑道:“你别說,還真是。”
誰也沒想到,許久許久之後,陳濤一語成谶,兩個人真的出現在同一張海報上了。
*
菜市場如今又叫農貿市場,多是南城市周邊村莊的村民擺攤,把家中種植的蔬菜和養的雞鴨活物來售賣。
不像街道邊的店鋪那樣有正規攤位和遮擋陽光與風雨的店面,菜市場的交易都在露天的空地上進行,到了下午,陽光格外刺眼,但價格也會相對降低。
早上的蔬菜雞鴨魚鵝最是新鮮,價格隻高不低,到了下午傍晚,有些賣不出去的蔬菜葉子耷拉,價格也會随着下降一部分。
姜鳴夏走進攤位所剩寥寥的菜市場,在一個幹癟瘦削的大娘攤位前蹲下,從一衆萎靡的葉子中挑選着。
她的繼母張淑娟和副廠長父親,從來不在食堂吃飯,都要她在家中做飯吃。
不是她做飯有多麼好吃,而是父親姜仁禮自韓家村回城後,受夠了那種窮苦日子,尤其又繼承了副廠長的職位,他總要在不經意間體現出與其他人之間的不同。
姜仁禮自認副廠長高人一等,怎麼能夠同其他工人一起在食堂吃飯,當然不可以。
所以從姜鳴夏來了後,洗衣做飯買菜各種家務活全落在了她身上。
“丫頭,泥我給你磕磕,不然壓秤。” 穿着黑色粗布衣裳,身材幹瘦的大娘笑了笑。
說話間,她已經動作熟練地把菠菜根部的泥土磕在地上,然後拿杆秤稱重。
早上的時候,蔬菜根部都要有泥土,保證是新鮮的,稱重時候去掉,為了不壓秤多收錢,他們賣菜做的都是小本誠實生意。
“謝謝大娘。” 姜鳴夏被大娘喚回了思緒。
世間有如賣菜大娘這般依靠雙手純樸善良的老實人,也有表面光鮮好面子虛僞做作的體面人。
姜鳴夏心中苦悶,她想韓家村的大大嬢嬢們,想舅舅和舅媽了。
她要攢錢,要努力,這個新年她想要回韓家村過,至少至少她也要給家裡寄一封信,告訴舅媽她很好,不要為她擔心。
*
從菜市場出來,姜鳴夏精打細算節省下來五分錢。
她修改了繼母要求的晚飯菜單,這才剩下來五分跑腿費。
每次她的買菜錢都有定數,菜價和重量全被繼母算了進去,不多一分一毫。
這次姜鳴夏不再麻木機械重複繼母給她設定的買菜程序了,這是她反抗的第一步。
姜家規矩苛責,或者說是單方面對她要求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