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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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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綽遠遠地看見上陽宮外面停了辇,心中便疑惑是誰來了。太尉病重,這兩天連太後都回了娘家,一應的事務也就都轉去了太尉府,上陽宮裡倒是難得清淨了幾日。她趕緊跑進去,但一隻腳剛踏進正殿,看見來人的一個側臉,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蕭盈已經發現了她:“溦溦?”

明綽隻當沒聽見,提起裙子跑得飛快。蕭盈跟在身後,眼見着明綽一溜煙就跑回了自己的偏殿裡。蕭盈被她關在門外,一時頗為尴尬,進退兩難。門外伺候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呼啦啦跪了一地,給陛下請安。蕭盈一隻手從袖底伸出來,示意她們趕緊起來。

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神色各異,陛下可是從來沒有來過上陽宮。蕭盈垂眼看到她們的神色,又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下去。宮人們便都起來,剛要唱諾,蕭盈又使了個眼色,于是衆人都安安靜靜地退了下去。

蕭盈這才輕輕地敲了敲門:“溦溦?”

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盈站在門口,眉頭都快擰成了結。那天在太極殿他依稀看到有個像明綽的背影跑出去了,後來問楚培,說長公主确實來過,本來是要來勸中書令留人的,但是來了發現陛下已經下令了,就走了。那時候蕭盈還沒有多想,但從那天開始,明綽很明顯一直在躲他。

自從當年她到含清宮跟一起進學開始,一直都是明綽比較黏他。發現他和母後之間關系微妙,他從來不來上陽宮,就總是明綽一趟一趟地往含清宮跑。以前也有因為謝郯生病而短暫罷課的時候,明綽總會找個理由去陪他,叽叽喳喳的,跟他說好多事。要是碰上什麼籌備年尾祭典,實在是碰不上面,明綽也會遣人送“功課”去含清宮,借機夾帶點兒什麼雪積在上面會變甜的臘梅枝,什麼母後賞的西域小玩意兒……

這還是頭一回,明綽這麼長時間不來找他。

蕭盈一開始是擔心她受了傷還沒養好,派了任之和宋夫人去打聽,回來都說長公主沒事了,他猶自不信,還把給長公主看傷的太醫召了過去,再三确認明綽早已好了,也不是驚吓過度,就是不來見他。于是蕭盈也開始給上陽宮送東西,熏香,寶石,新奇菜色……都打着孝順太後的名義,流水似地往上陽宮去。謝拂霜被他的殷勤弄得莫名其妙的,明綽還是沒反應。蕭盈終于開始琢磨了,他是哪裡得罪了她?

“溦溦,”蕭盈站在門口,從門縫往裡遞話,聲音輕輕的,怕人聽見,“皇兄要是哪裡做錯了,你好歹告訴一聲。”

裡面還是沒動靜,好一會兒,傳出來悶悶的一聲:“皇兄沒做錯什麼。”

壞了。蕭盈咬着下唇琢磨,他真做錯了。可是哪兒呢?

太極殿事變之後,袁增當天就領了诏命,太後下的令是“即刻出發”,要他趕在鄧霄的罪名和死訊傳回去之前鎮住荊州軍。袁增連家都不曾回,當即出發去宿州的大營點兵,三天之内糧草集結,象征性地回了一趟建康,由天子登城樓送大軍出發。

送完袁氏父子,就是商量怎麼處理爛攤子。王诃已死,崔夫人顧不上悲痛,着急喊冤,說不知道那些信是方千緒冒充的,但她信中多有不敬之詞,難逃謀逆嫌疑,眼下也下了獄,準備發落。王家受此重創,禦史中丞之位空了出來,崔挺也被撸了下去,朝中頗有動蕩。

另一頭,李姬和長沙王那兩個兒子還沒找着,朝會上就已經為找到以後殺不殺孩子吵了好幾架。蕭盈聽着那些主張“為宗室留人”的大臣們進言,好像還是對他的身世有些疑慮,所以想着不殺方千緒。但是從太後到太尉父子,一開口都是此人絕不可留,蕭盈拗不過,隻好默許了太尉的意思。

可是殺也是謝郯說要殺的,最後不知道怎麼又改了流放,蕭盈還想問問怎麼回事呢,謝郯反而給他來了個吐血昏厥。他已去太尉府裡看過,謝郯這回真是神志不清了,他問都沒處問去。

蕭盈把這一件一件的事兒都盤了一遍,也沒想出來到底哪裡得罪了明綽。

蕭盈一時也沒了轍,便有意道:“長公主去含清宮,向來都是有什麼好的都拿出來招待,沒成想今日朕來一趟,長公主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叫朕這番好等,連面都見不着。也罷——”

他話還沒說完,明綽就在裡面提高了聲音:“皇兄招待我不過是吩咐一聲,我也吩咐一聲就是!”當即便叫了身邊伺候的宮人過來,隔着門讓她領着陛下去膳房。

隻可惜外面的人早被遣了下去,一句回的音兒沒有。明綽等了會兒,這才跑出來悄悄打開一條縫,外面誰也沒有,隻看見一個哭笑不得的蕭盈。

她又要關門,但是蕭盈動作飛快地把手伸了出來,明綽差點把他手夾門縫裡,隻好松開手,蕭盈順勢把住門,往裡一推,完全打開了。

他倒是沒進來。其實遷宮以前他也住這兒,但如今兩個人都大了,就算他是天子,硬闖妹妹的宮室也不合适。于是就站在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明綽脖子裡的傷已好得差不多,隻留下一條淡粉色的疤,還沒完全消去。方才正殿裡瞥到一眼,分明看見她身上披了外出的大氅,眼下已被她脫了下來。裡面穿的和平時差不多,她從不喜歡過多累贅。不像謝星娥,小小年紀就喜歡珠玉滿身,蕭盈每回見到她都覺得她身上響得煩人。明綽的身份更尊貴,但也就戴了一對金臂钏。頭面上什麼多餘的妝飾也沒有,隻挽了個松松散散的髻,有意歪在一邊。臉面更加素淨,隻有唇上點了胭脂,卻已足夠。

蕭盈不動聲色地移了移視線,不敢多看她,隻道:“就當是朕哪裡做錯了,來給你賠罪,你要怎麼出氣都行。”

明綽低下頭:“我沒有生你的氣。”

“那是為什麼?”蕭盈猜了猜,“是太後……?”

明綽搖了搖頭,不是蕭盈想的那樣,謝拂霜沒有因為這件事拘着她。但她想一想,又點了點頭。

母後還在怪她。芸姑回來了,但是當時母後不得已讓人打了她闆子,芸姑到現在走路還有點兒一瘸一拐。謝拂霜這幾天很少跟明綽說話,非要說,語氣也總是冷冷的。連太父病到這樣,她也不要明綽跟她一起去太尉府。

明綽又委屈又害怕,心裡還有一層更說不出的難受,好像她失去了一直疼愛她的母親,隻剩下太後。連皇兄也不是再她的皇兄,隻是天子。

太後威嚴而殘酷,天子隐忍而機敏。他們鬥來鬥去,誰都沒有注意到明綽那個小小的世界已經悄然地碎裂。可是這碎裂太微不足道了,明綽發現她似乎是唯一一個在乎這個真相的人,就連蕭盈自己也不在乎。他是怎麼想的,一點兒也沒有讓明綽知道。他痛苦過嗎?追問過嗎?還是隻要他坐在那個位子上,是不是親生的根本就不重要?宗親們就算聽到了方千緒的話也可以當做沒聽到,他們都太明白什麼時候應該沉默。

江山燃燒得轟轟烈烈,小公主的眼淚隻是被蒸發的一縷煙。既沒有人來在意,她也不想說給任何人聽。

明綽沉默着,眼睛一眨,竟然又掉了一滴眼淚。蕭盈不自覺地踏進了她的房間,朝她伸出了手。明綽突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那天在崔挺的中尉署,他突然捧住她的臉湊近,也是這樣的神情。

然後蕭盈的指尖輕輕觸到了明綽的臉。

明綽僵在那裡,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兩個瞬間的臉短暫交疊在一起,仿佛天邊一道驚雷,把黑暗裡某個龐然大物照得雪亮,又迅速重新歸于混沌。明綽不敢去看那個龐然大物的形狀,好像它是活的,将醒未醒,在她心裡發出模糊的低吼。

蕭盈很擔憂地看着她:“溦溦?”

明綽緊盯着他的臉,感到他的重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顯眼。他們不是兄妹!那頭巨獸發出的原來是這個聲音。明綽頭暈目眩,眼前隻有那一天蕭盈托着她的臉靠近的樣子。蕭盈的眼睫像鳥羽一樣輕而密,劇烈地顫動着,掩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明綽的視線落到蕭盈的唇上。那時他的眼睛看着她的唇。

蕭盈已經把手放下,想了想,突然道:“那天袁煦出城,桓宜華穿了喜服去送……”

明綽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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