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實相告:“商人。”
“做什麼買賣的?”
司知硯:“開農場的,來賣小吃。”
“小吃?”
“哈哈哈,他說他賣小吃哎!”
“農場?星O谷啊?”
顧浩平噗嗤一樂,周圍的高級玩家跟在一起,哄堂大笑。
他中肯地評價:“還挺幽默。”
司知硯在幾人的哄笑聲中微微眯起眼。
雲仲在旁邊,一下着急起來。正要說話,司知硯按住他,搖搖頭,打開一包炸雞翅。
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雞翅個大飽滿,裹着金燦燦的面包糠,彼此交疊,滿滿一捧堆在油紙裡,哪怕已經涼了,也能依稀聞到油香味。面包糠彼此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音。
如果能一口咬下去,該有多酥脆誘人。
咕噜!
不知是誰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炸雞翅啊!
主神的獎勵食品,都是冰冷的營養餐,能維持生命罷了,蛋白質靠豆類供給,連肉都稀少。
他們都多少年沒見過炸雞翅了!
但是第一反應的渴求過後,顧浩平一下憤怒起來。
“你在耍我?!”
“誰不知道,遺迹本土的食物是沒辦法吃的,上面都帶随機緻命的詛咒。”
“這明顯不是主神的食物。你弄一堆帶詛咒的毒物來,想禍害誰呢?”
司知硯認真道:“代小吃也是食物,也能管飽。”
“噗嗤。”
林秋水等人沒繃住,笑出了聲。
顧浩平也在一起笑,笑得前仰後合,好像真覺得這句話很好玩一樣。
下一秒,他猛地一揮手,啪的一聲打翻了油紙包。
這裡正好是岸邊,黃澄澄的炸雞翅一個個滾在泥地裡,還有些翻進了血水,撲通撲通地掉下去了。
顧浩平背着手,對司知硯眯眼笑着,一揚下巴:“你說能吃,吃給我看看。”
“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秋水勃然大怒,徹底忍無可忍,橫跨一步,攔在了司知硯面前。
右手一劃,長刀出鞘!
餘光掃過地上的雞翅,在心裡痛心疾首。
浪費啊!這個畜生!
锃!十幾條槍口黑洞洞地舉起來,對準了幾人。
氣氛一下劍拔弩張。
林秋水死死地抿着唇,臉色很難看。
他清楚,自己等人絕對是沒法和顧浩平的小隊匹敵的。
但他别無選擇。
将先生帶回聚落,卻出了這樣的差錯,他要怎麼和先生交代?
最重要的是,事情應該怎麼收場?
空氣中針落可聞。
砰砰!
一陣彩帶拉環聲突然響起。
灰藍色的煙霧宛如煙花一樣綻開。
司知硯跟着衆人一起回頭,看到一個藍色布衣的身影。
是那個叫安德森的守門人。他站在煙花和衆人的目光中央,躬身一禮,戴着銀白面具的臉上神情平靜,微微含笑。
他伸手摘下高禮帽,向大家展示禮帽空蕩蕩的内部。
顧浩平皺眉道:“你又搞什麼沒用的花活兒。”
安德森不說話,紳士手杖一劃,将禮帽攬在懷裡,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從容。
下一秒,他将禮帽向前一推。
嘩啦啦啦——!
成群的白鴿幻影撲棱棱從禮帽中飛起,伴随着彩帶一起炸開。
漂亮極了。
幻影消失,彩帶散去,安德森的手從禮帽中掏出來。
戴着絲綢白手套的手上,握着一塊炸雞。
還沾着一點灰,是剛剛顧浩平打下去的雞翅之一。
還挺有意思的小魔術。司知硯眼前一亮。
他怎麼拿到的?
咔嚓。
伴随着一聲脆響,
安德森手中拿着那塊站着泥土的炸雞翅,塞進嘴裡,咬下一口。
隔着朦胧的煙霧,也能看到他眼神微微一亮,又咬了一口。
咔嚓!
酥脆的聲音傳遍整個岸邊。
安德森拄着手杖,依然把腰挺得很直,閉目咀嚼着,唇邊還沾着一些泥土。
本質上是一件從地上取食的事,他做得反倒是從容優雅,不似屈辱,倒像一場華麗的表演。
但司知硯還是注意到,安德森看起來非常虛弱,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都打着輕細的抖。
饒是如此,他仍然拄着手杖,盡力将脊梁挺直,維持着得體的儀态。
半晌,安德森吞下雞肉,睜開眼睛。
他對顧浩平微微颔首:“确認過了,沒有詛咒。”
“他們是攜帶食物儲備的,與您的政令不相悖,請放他們過去吧。”
顧浩平死死地盯着他,不說話,手背上青筋暴起。
安德森淺笑一下,補充道:“您也可以在這裡殺了我。但我是聶統領指定的守門人,等聶統領回來之後,您要想好怎麼向他解釋。”
顧浩平狠狠一閉眼。
他權衡一會兒,最後還是揮揮手,讓全副武裝的玩家們分開一條路。
他微笑着說:“别急。我們走着瞧。”
林秋水收起刀,帶着衆人魚貫而出。
安德森走在前面,為他們引路。
路過顧浩平時,司知硯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他:
“我們下次再見面時,若你對我有所求,我将會收取你所擁有的一切,作為一些微小的報償。”
“再會。”
顧浩平眉頭一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司知硯的背影已經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