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昶聽自己丈夫這樣說,便暫且放下心來,這時突然聽到月洞門外傳來腳步聲。
江時安的蘭苑和江君浩的竹苑挨着,從月洞門望出去,原來是二房也帶着下人正從竹苑出來。
栾蟬看了眼秦清昶身後的蘭苑,“嫂嫂和大哥也還沒睡?”
秦清昶道:“弟妹也還沒睡?這是給君浩送完東西?”
栾蟬道:“是呀。我這兒子平日裡雖吊兒郎當,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輕重,在房内一連學了好些日,我瞧着都心疼。希望他和時安都能高中。”
秦清昶抿唇,看了眼自己的夫君,“嗯,已經不早了,那二弟和弟妹早些休息。”
等秦清昶和江巡戶離開,栾蟬和江烨華也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走一半路過江奉所在的三園堂,見裡面似乎也亮着燈,她忍不住瞪了眼自己身旁沒個正形的江烨華。
自己舅舅是國舅爺,當初嫁過來她就是下嫁,因為江烨華這人樣貌俊俏,嘴甜帶蜜,哄她一生一世。誰知道他沒幾兩本事,喜歡逛花樓,還在花樓裡有個青梅竹馬。
栾蟬冷哼道:“我讓你接他回來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你讓我對外不公開他的身世,我已經一忍再忍,沒想到他膽子大到還敢去招惹郡主,以至于今日秦家的叫我過去,話裡話外的提點我。我告訴你,你自己搞出來的兒子,自己管好,若下次還出現這事,我就讓他滾出我們江家。”
“還有,君浩娶正妻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你必須得多上心。也得多準備準備他科考之事,别自己的兒子不知道心疼。那江奉,說起來,是不是你骨肉還說不定。”
說着,她再望了一眼三園堂,冷眼嗤道:“生得草包,還學人家看書,那鄉試能過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歪門法子,還以為能飛上指頭變鳳凰呢。”
她敞開了嗓門,沒壓着聲音,像是故意要讓三園堂内外的人都聽見。
江奉在書房執筆寫字,如她所願,也聽得一清二楚。
江烨華的聲音随之傳來,帶了素來的無奈:“夫人,我已經同尋方他說過,郡主是他不能染指的人,他也知曉了,保證不會再犯。君浩是你我的兒子,我不心疼他心疼誰,這些話你不說我也知道。”
江奉執筆的手未偏移絲毫,筆下一手漂亮遒勁的字。燭光照亮,卻映出他眼中一劃而過的譏諷。
前世自己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這世不一樣,就算他是草包,也比他哥那個草包強。
趙生上前,替江奉研磨,聽了那些刺耳的話,不由蹙眉:“公子,這個二夫人也太過分了......要不要生兒幫公子教訓他。”
燈光将他長睫映在眼下,黑眸劃過一絲冰冷:“不用,她最心疼他兒子,若我考的比他兒子好,自會讓她難受。”
趙生便點點頭。
他從青州來了京城,從未想過半年的時間能讓自己如此脫胎換骨。
這一切都是公子所教,他教他讀書寫字,教他武功,教他人情世故。
他跟着他,一點點白手起家,也見識了不少人情冷暖,不再像當初那個單純的趙狗兒,覺得自家的公子是個大善人。
但他同時也明白,像他這種最底層的人,在這些達官貴人眼裡比螞蟻還要低賤,善良當不了飯吃,也換不來好結果。他是公子一手帶出來,公子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公子一定能金榜題名,順利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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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二月,霍明阮都在換春堂度過,中間過了生日,回了幾趟将軍府,進了幾次皇宮。
父親那邊的親人隻剩下叔父霍襄守在将軍府,隻有個義子霍義岑,也要參加三月禮部主持的會試。
放榜日那日恰逢上巳節,京城人流攢動,萬人空巷,所有參加會試的,沒參加的,放榜之時都湧到禮部東牆下去看金榜。
進士及第,前三甲由皇帝殿試後當殿宣布,之後便會在渭江的明月樓設宴,宴請衆位新科進士。
劉元喜趁機出了宮門,找到霍明阮,帶上魏音甯,幾人一起去了明月樓的後樓找了個雅間。
正在品茶,前去看榜的小厮回來了,說:“大喜,大喜,霍公子上榜了!”
前世霍義岑也中了進士,雖是三甲,也不錯了,霍明阮賞了銀錢。
劉元喜在一旁問:“那進士及第是何人?現在可有出來?”
小厮拱手回:“回公主,前三是聶府大公子聶丞,栾家的公子栾颍,還有一位,是,江家的公子,叫江奉。”
霍明阮剛喝進去的茶水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劉元喜和魏音甯都朝她看過去,霍明阮接了徐殷遞過來的帕子擦幹淨,問:“那,那誰是第一?”
小厮也不明白為何郡主這麼大反應,打量着期期艾艾回:“回郡主,第一的狀元郎正是那位江公子,江奉。”
......
不光霍明阮,劉元喜和魏音甯也都很驚訝,沒想到這個江奉竟然能中狀元。
劉元喜不由傾身問:“那第二第三是誰?”
“第二是栾家公子,第三探花郎是聶家公子聶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