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墨溫和地朝她笑笑:“沒什麼不能說的。”本來就是要給她看到,隻不過似乎效果沒有預期那麼好。
任墨心裡惋惜了一下,平靜地開口,叙述他在結界裡看到的一切。
最初同樣是一片樹林,他順着羅盤給的方向走,但走着走着,眼前就忽然換了景象,羅盤沒了,樹林沒了,連他身上的穿着打扮,也與進入時完全不同。
他花了一點時間,終于弄清楚自己似乎進入了幻象中,此時的任墨,大約是七八歲的年紀。
邵初瀾一聽便知道,這是被怨氣影響過重,産生幻覺了。
而且照孟晴雪所說的,幻覺中所經曆的一切,都會直接反映在軀體上。
但任墨不知道該怎麼出這個幻象,而且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回到那個噩夢一樣的家。
顫抖的手才推開門闆,羅刹一般的養父已經陰沉着臉,站在門邊,質問他為什麼回這麼晚。
此時的任墨已經不是七八歲任人拿捏的年紀,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隻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養父。
自然而然的,迎接他的是數不清的鞭打和責罵。
說着,任墨的手臂不經意地擡了擡,防風衣的袖口有些寬大,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的手臂……和上面清晰無比的鞭痕與淤青。
邵初瀾原本還對他的話保持信八分的态度,看到傷痕後,眼神一凝。
但也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等他繼續說。
鞭打之後,任墨就被關到了儲藏室裡,和一堆紙闆與廢棄零件為伍。
在那裡,任墨用了一天的時間,終于努力讓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軀體。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看向邵初瀾:“說來,這事兒還得感謝初瀾你。”
邵初瀾:?
又謝?
她發誓她什麼也沒做。
任墨微微一笑,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這衣服材質是真不錯,挺抗凍。我記得當年在儲藏室裡呆了一晚後,連着發了半個多月的高燒。這次倒好,沒什麼大礙。”
話音剛落,一聲嗤笑忽的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任墨和邵初瀾齊齊看去,隻見秦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斜卧在矮塌上,冷哼一聲,眼皮都不擡一下“那你應該謝我,畢竟那衣服,我發明的。”
任墨反唇相譏:“那又如何?總歸是初瀾給我的,怎麼算,都代表她的一份心意。你說是吧,初瀾?”
那邊的秦謹不說話了,褐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表情。
邵初瀾卻隐隐感覺,他似乎不大高興。
搞什麼。
邵初瀾想着趕緊結束這奇怪的氛圍,立馬轉移話題,示意任墨繼續說。
任墨才懶得理會秦謹怎麼想,自顧自地重新撿回了話題,說自己被關了一晚之後,心裡着急,畢竟孟婆說了隻有48小時,他必須速戰速決。
于是等第二天被放出去的時候,他立刻出門,尋找附近售賣防身用具的店鋪,然後拎着大大小小總共十幾種棍棒回家。
邵初瀾聽到這,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接下來任墨的養父情況不會太好。
果不其然,說到這裡的時候,任墨眼裡都亮了不少。
“初瀾,你知道嗎?我當時,當時……”
當時任墨從背到腿,加起來一共打了他養父九十九下,足足打斷了四五根木棍才罷休。
在對方越來越微弱的咒罵中,任墨擡腿跨過了他養父,從昏暗的車庫裡,把幾乎奄奄一息的養母接了出來。
再然後,他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後,發現自己依舊趴在那個樹林當中,身邊是四分五裂的羅盤。
他現在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應該是進入了幻境之中,現在才是真正在結界内部。
但問題是,羅盤已經損壞了,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藥草。
于是便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打算等着48小時結束後統一傳送回來,然後再和邵初瀾他們商量藥草的事。
反正隻要不在幻境裡,時間截止後,魂體是自然回歸的。
反正沒坐下多久,估摸着也就十多分鐘吧,他就看到自己周身的背景在逐漸消退。
這意味着邵初瀾已經拿着藥出來了。
了解了大概,邵初瀾點點頭,先是恭喜他成功突破了幻境。畢竟直面恐懼并反抗的能力,可不是誰都有的。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任墨又忽然說道:“不過當時我在幻境裡,看到了比較奇怪的東西。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想想,或許對你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