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3日，下午4點33分。

今年29歲的灰原雄、坐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教職員辦公室裡。

來自平行世界的五條悟──據本人所稱，其年齡也與灰原雄同樣是29歲──所以灰原雄習慣上會稱呼他為‘五條君’──而此刻，五條君也正坐在灰原雄的左邊。

因為他的辦公桌，被夏油傑安排在灰原雄的隔壁。

灰原雄也喜歡這個安排。

……

統稱的‘全境一級咒術單位襲擊事件’爆發至今，已經快要三個月了。

2020年4月9日，事件當天，灰原雄碰巧昏迷。

等他半個月後，在醫院裡醒過來，就隻有聽七海轉述事件經過的份了。

──聽說，五條君在4月9日襲擊了禦三家本家與咒術連總部，也破壞了很多重要設施。

──聽說，最後是夏油前輩斬下了五條君的右臂，再将人押解至封印室等候審判。

灰原雄還沒吸收好上述這些誇張到令人難以相信的情報。

來探病的七海建人，已經坐在他的床邊，打開另外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将裡面厚厚一疊文件朝他手裡塞進來。

“看這個，灰原。”

“咦？這是──”

當時，案件發生過去了10天有餘。

因為破壞範圍甚廣，具體犧牲人數也難以被準确估量。事件的相關調查尚未結束。

但──

“死掉的■■議員在做人口販賣？”

“■■家和跨國犯罪集團合作，讓未成年咒術師配種生育？真的假的？”

“黑市的伺服器倉庫被毀掉了！”

“調查犧牲者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一間遭到廢棄的咒靈與咒胎的實驗室！”

“……這些都怎麼回事啊，七海？”

七海建人盯着牆壁說：“不知道。不想管。不關我的事。你也别管了。”

“可是！”

“夏油先生與五條先生做出的決定我們管不了。”

七海建人以一種看透人間險惡，并且嘗盡世态炎涼的語氣說：

“灰原，夏油先生現在已經一口咬定‘是禦三家對東京高專率先宣戰，五條先生隻不過是回應了對方的戰帖’。他主張禦三家要為挑起這次事件負擔最大的責任。你什麼也做不了了。”

“哎──”

灰原雄眨了眨大大的黑眼睛。

然後，他‘噗呲’笑了出來。

“……哈，别這樣看我，七海！”

灰原雄抓抓後腦杓，笑得合不攏嘴：“我隻是──很開心──他們通過了對方的考驗！太好了！我們本來不是還擔心嘛？萬一夏油前輩的‘壞習慣’被五條君知道了該怎麼辦……”

……

時間流逝。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2020年7月3日，下午4點33分。

灰原雄與五條悟一起待在教職員辦公室值班。

半數受害者的身家調查已經塵埃落定。

針對五條悟4月9日的行為的判決，也在5月2日出爐。

雖然名義上被剝奪了人權，但五條悟的生活，也與普通咒術師沒有多大的差異。

事件當天，為了阻止五條悟的暴走而受到輕傷的咒術師們，有九成以上，也康複返工了。

日本咒術界，人力緊繃的狀況有所緩解。

──要說這個社會有哪裡變得不同？那大概是、如今、普通人已經得知了咒術師的存在。

現在各大城市的街頭，一年365天，不分晝夜都在上演‘百鬼遊行’──那是由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所支配的一批不用休息也不需要夥食的軍隊。

自從2020年4月10日，總理宣布了日本進入緊急狀态後，特級咒術師‘夏油傑’也承擔了控制全境咒靈的活躍程度的任務。

雖然2020年4月11日，緊急狀态宣告解除。但夏油傑所承接的任務并未因此終止。

如今，咒術師們不再會主動攻擊在大街上巡邏并且獵捕其他詛咒的咒靈。

高專也慢慢發現了，有很多以前沒能及時注意到的帶有術式誕生的人，并将他們從非術師的冷落甚至虐待中救出。

……畢竟‘看得見的人’，在過去，會因為許多不可抗力的理由，隐藏在群體之中。但目前各大城市街頭，多出了一大群奇奇怪怪的怪物四處遊蕩巡邏，這完全不是那些‘不知道自己是咒術師的人們’能夠正常生活的狀況了。

高專接管了很多未成年術師。

美美子與菜菜子，也養成了往休息室的冰箱填充零食與點心的習慣。

“……謝謝你、五條君。”

于是，時間來到了2020年7月3日，下午4點33分。

灰原雄說出了這句話。

而他身邊，趴在自己辦公桌座位上的五條悟，整張臉埋在一個巨大的抱枕中，不曉得在此之前是睡着了，還是一直都醒着。

灰原雄呢，實際上也并不介意五條悟上班時間打盹偷懶。

這個學校中不會有任何人介意的吧？

畢竟，五條君跟夏油前輩，是目前全日本中，唯二在承接一級以上任務的特級術師。

三更半夜接到電話也得換身衣服就跑出門。

白天會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猜到了很多事情背後的因果關系，所以灰原雄才能誠心對隔壁桌的同事說：謝謝你。

“你最好别。”

五條悟立刻意識到了灰原雄是為了誰才出言道謝。

他從抱枕與左臂之間擡起半顆腦袋說：

“我是打算，如果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我就殺了他。别謝我。”

五條悟沒有纏上繃帶的天藍色的六眼，有些冷酷地盯着灰原雄看。

“沒關系，”灰原雄一楞，又寬心笑了，“那也沒關系，我知道前輩不會有事。”

“你這麼相信傑啊？”

“我相信的是你們兩個人。”灰原雄非常認真地直視五條悟的眼睛。

──4月10日，混亂過後，咒術界的曆史，與這段曆史所蘊含的争議，包括兩面宿傩、祈本裡香、全境一級咒術單位襲擊事件等等……，這些也成為了全日本半公開的秘密。

近三個月以來，要求處死虎杖悠仁、乙骨憂太與五條悟的聲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過，夏油前輩目前沒有一絲過激行為的苗頭。

──如果同樣的情況放在以前，夏油前輩一定又開始殺人了。

灰原雄爽朗地笑：“雖然前輩不太坦率，但他，一定很高興你選擇了留下來！”

“……喂。”

“我知道，是五條君改變了夏油前輩……你想要相信他會改變！所以，你沒有在4月9日就殺死他，你也沒有選擇叛逃……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同時相信你們兩個人！”

“哇！”

良久，五條悟莞爾，“果然！我就是有這麼有魅力？我這麼值得信賴？沒辦法！畢竟是The Greatest Teacher Gojo──”

“不，”灰原雄非常誠實地否認，“在我心目中‘最佳教師’的稱号是屬于七海的。第二名是校長，第三名是夏油前輩……你隻能排上第六名！”

……

2020年7月3日，晚間7點12分。

夏油傑匆匆推開一間自助餐廳的大門。

“抱歉！遲到了！”

伊地知潔高緊随其後。

“路上堵車……”

“夏油先生！伊地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