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你們了!”
“來得正好!”
“剛剛還傷腦筋,要切幾刀蛋糕呢!”
不得不說,七海建人雖然嘴巴上常拿‘狗屎’與‘勞動’這些庸俗的字眼到處說事,但他的人緣,在高專可是數一數二的好。
眼下,身為壽星的七海建人頂着紙帽子。
沒有戴護目鏡。
肩膀上與背上,挂着一條又一條,小禮炮噴上去的彩帶。
站在被包場的餐廳正中央。
他與妻子一起切着一個雙層蛋糕。
除了遠赴異國出差的日下部笃也,高專全體師生,這下終于到齊了。
“重新拍照啦!”吉野凪揮舞手中的相機,“大家!靠得近一點!”
“數到三!一、二、三!”
“Cheese!”
衆人熱鬧烘烘的拍完照,分完蛋糕,替七海建人唱了‘祝你生日快樂’歌曲的日文版本與英文版本各兩遍,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座位去了。
學生們按照年級坐開來。
學校的教職員,也根據彼此的人際關系或喜不喜歡喝酒,自然而然分成三張桌。
而夏油傑分配到的這張桌,左邊坐着灰原,灰原的左邊坐着五條悟。七海與妻子一起坐在對面的長條座椅上。
這是很合理的安排。
灰原妹妹目前已經有了身孕。她暫時戒了酒。不然她本來可是很喜歡跟冥冥一起喝的。
夏油傑漫不經心的走神──他昨天晚上沒睡好──但好歹前前後後也睡了三個半鐘頭。
這大概是個進步。
基于困意,他無精打采地嚼着盤子裡堆滿了的淋灑過巧克力噴泉的餅幹與棉花糖。
他遲到了。所以也不好抱怨自己面前的盤子裡被别人幫忙裝了什麼──但夏油傑越吃越覺得這些‘兒童味覺的玩意’簡直甜膩得過份。
幸好五條先生也有替他裝一杯無糖的煎茶。
所以,夏油傑還不至于把這一大盤鬼東西視為五條先生的惡作劇。
消滅點心期間,夏油傑看見灰原雄滑動手機,興高采烈地遞給五條悟。
“五條君!看這間屋子!每月的租金是■■■■!很劃算不是嗎?”
“哥哥?”灰原妹妹好奇地發問,“你要搬家嗎?”
“不是,這是七海提醒我的!”
灰原雄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對面的自己的妹夫,又分别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五條悟與夏油傑。
他爽朗微笑起來,非常善解人意地解釋:
“我這幾天聯系了幾個房仲。因為上次……判決嘛,直到今天,執行标準也早就寬松了不少呀?我覺得,五條君總不能一直和夏油前輩住在一起,多不方便……”
“──沒有不方便啊,”五條悟突然嚼着棉花糖打岔說,“我們在交往。”
整間餐廳陷入了寂靜。
某個學生手端到一半的爆米花籃子‘啪’地掉到了地上。
某位教職員喝到一半的啤酒鋁罐‘匡咚喀啦喀啦’地滾得老遠。
坐在五條悟隔壁的隔壁──夏油傑猛烈地嗆了起來──他正好灌了超級大口的煎茶。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看見夏油傑的反應,坐在五條悟與夏油傑正中間,原本瞪大雙眼的灰原雄,明顯松了一口氣。
“哇!吓我一跳!”
灰原雄道:“我剛才還以為是我太遲鈍了?居然沒有看出這種事情?不小心搶走你們中央的座位……但原來是玩笑啊!也是,夏油前輩現在,還是稱呼五條君為‘五條先生’──”
“那是愛稱,”五條悟以一種更加坦然,也更加讓全場的人無法确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的口吻不爽地插嘴道,“我為什麼非得在傑的嘴裡跟其他人共用同一個稱呼?惡,我才不要?”
夏油傑還在咳嗽,隻是咳得更大力了。
灰原雄一頭霧水的發現,五條悟也有些關心的扭過頭。
“傑?你還好嗎?”
他盯着夏油傑看──好像他沒想過夏油傑會嗆得這麼嚴重似的。
而夏油傑?
夏油傑沒辦法回應。
他的支氣管火辣辣的痛。
雖然整個餐廳的高專師生都在瞪着他咳嗽,但他的大腦正在瘋狂高速運轉。
因為──
因為要求五條先生不準叛逃的人就是他!
要求五條先生住進自己家裡的人也是他!
他還規定了五條先生星期幾要負責收衣、洗衣、買飯、扔垃圾……這是他們要輪流做的!
但……等一下?他并不知道他們正在交往!
所以他的言論、聽在五條先生耳裡,從頭到尾是不一樣的意思嗎?
難道,在五條先生的認知裡,他們在交往──不,他們同居了?這未免太快……不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過!
等等?!
他本來就很确定五條先生的确與他互有好感,可是……
──可是──隻不過──他們得──慢慢來──?
因為這很複雜?
他跟五條先生的朋友長着同一張臉啊?
這讓事情變得很複雜?雖然他根本完全不在意五條先生跟悟長了同一張臉……但是他本來以為五條先生有點在意這方面的東西?所以五條先生才會從來沒有提過這方面的──
──不?
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把要求都提光了嗎?
五條先生從來就沒有拒絕過他的要求?
而且、大多數時候,不是五條先生就是他自己,因為任務累得夠嗆,回家倒頭就睡?
偶爾會迷迷糊糊就睡在同一張床上,隔天早上醒過來才發現對方就躺在身邊?
所以、五條先生是清醒地躺過來的嗎?
睡迷糊的隻有自己這邊嗎?
──????!
“真是!五條老師!你不要再開這種可怕的玩笑啦!”
“我剛剛還相信了……”
“媽的。吓死。五條,我感覺我的壽命減少了十年。”
就當衆人紛紛斷定五條悟遲早要跳起來呼喊‘驚喜’的時刻。
夏油傑的腦袋還是不太靈光──但他很确信自己過了這個村就找不着這間店了──所以他幾乎是頭昏腦脹地說:
“那個……等下!我──”
“我大概……我也許要求過五條先生跟我交往!而且五條先生,也答應過我了?”
夏油傑說得不是非常肯定。
于是此話一出。
巨大的寂靜,頓時,又籠罩在本來應該全程歡樂的生日派對中。
陸陸續續地。
夏油傑發現,大家本來看向五條悟的或惱火或不耐煩的視線,無一不集中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衆人的感情,迅速凝聚成了一個充滿批判意味的字眼:
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