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尋小心地觀察他的神色。
法務部的年輕人算是他熟識的。他簡單和對方交流訴求,拿到一份合同,按市價給對方轉去酬勞。
而江清瑜拿到這份勞務合同,翻了翻,對他笑。
“這樣比較像施舍。”他說,“我在你眼裡是需要施舍的人嗎?”
劉景尋沉默一瞬,蒼白地說:“畢竟隻是過渡。我以為給你留更多時間做想做的事會更好。”
江清瑜倒是沒有反駁,翻到最後一頁在乙方一欄簽上名字。
劉景尋接過,問:“你不再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要是這裡面真的有對我不利的東西,那也是我今天的疏忽付出的代價。”
劉景尋搖搖頭。
“那麼,我去給自己找個地方待着了?”
“……嗯。你去和秘書處的幾個姐姐說吧。秘書處還算寬敞。”
江清瑜心裡覺得好笑。
把他帶上來的人是他,按捺不住主動表白的是他,重逢以來不過幾個小時就把勞務合同遞到他面前的還是他。
劉景尋在猶豫什麼?
即便如此,他還是提醒:“你有其他助理嗎?我應該和他們做工作交接。”
“沒有。”劉景尋說。
他聽見江清瑜歎了口氣。
對方本該出門,現在卻反方向地朝他走過來。
江清瑜折順他的衣領,抱怨般說:“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
他這才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和站在門口的林央打了個照面。
他請林央先進:“林總好。”
“呵呵。”林央禮貌地說。
江清瑜對她笑笑,幫她帶上門。
劉景尋正是心亂如麻,雙眼空洞地盯着桌面。
林央毫不客氣地坐在他面前的桌沿。
“你怎麼想的?這是把人留下了?”
“算是吧。”劉景尋說。
“我記得他今年本科才畢業,什麼職位?”
“生活助理。”
“會陪你睡覺的那種生活助理?”
“……”
“就是問問。”
她的鞋跟在地闆上輕輕碰撞,大部分聲音被地毯吞掉,隻有極其沉悶的咚咚聲。
“如果你真是願意招個助理,我反倒支持你。你也不看看你那雞窩頭,活像每天都活在正月似的,偏偏還不樂意打理。”
“我沒有舅舅,隻有姨。”劉景尋弱弱地說。
“so?”
“所以我隻是單純覺得把時間浪費在理發店裡很沒用。”
林央伸手撥弄他耷拉在後頸的小辮。
她繼續說:“既然把人留下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也并不覺得我缺人照顧生活。”劉景尋說,“我隻是想給他錢,又怕傷他自尊。”
林央忍不住感歎:“你當自己是霸道總裁啊?還給人家錢?”
她随即面色複雜:“不對,你小子真的是。”
氣氛沉寂了一會。
林央問:“那你打算拿墨墨怎麼辦?”
劉景尋眸光暗淡:“那就不是我能夠考慮的問題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墨墨他爸和江清瑜撮合在一起?别的不說,你甘心?”
甘心?
當然不甘心。
“我就是個叔叔。”劉景尋說。
林央咬牙切齒地順着他的思路:“生恩沒有養恩重。”
“我也放不下江清瑜。”劉景尋說,“雖然我對他知道的不多,和陌生人沒個兩樣,但我從來沒能忘記過。”
林央盯着他,忽然冷笑一聲。
“那你他娘的找個辦法吧。”林央說。
“……”
劉景尋對上她的目光,默默轉過頭。
他小聲說:“我有點思路,但是這樣不對。”
“讓我猜猜,你想給墨墨當爸爸,把齊懷邈擠走?”
劉景尋訝異地擡眸看她,隻差問“你怎麼知道?!”
“你有病!你是不是還在想老娘是怎麼知道的?”
她忍不住屈起指節敲劉景尋的腦殼。
“說你有病你還是真的有病,你壓根你就什麼都不知道!”
劉景尋抱頭:“我也不全是這麼想。”
“?”
“江清瑜不喜歡墨墨。”劉景尋說,“我會不會争取墨墨的撫養權要看他的态度。”
“……”
林央終于認命般說:“這都什麼事啊。”
她怒火燒心,直接忽略自己長款美甲的事實,伸手揪劉景尋的耳朵洩憤。
“你對墨墨的态度,那是你自己的态度!這孩子攤上這樣的爹媽,本來就夠倒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不蠢不壞的大人對他好,這人還是戀愛腦?”
劉景尋隻覺得腦子快被她挖出來了:“疼疼疼疼……”
“你給我對我幹兒子好一點。”林央陰森森地說,“你要是敢被江清瑜教唆得疏遠他,我就和陳璃一起把你的公司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