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破心思的助理也不尴尬。
“我們花錢買也成,報個價吧。”
和白問:“房間裡的被子有動過嗎?”
“沒,”助理答道:“被褥保準幹淨整潔,乃欣就跑去洗了個澡。”
“行。”
和白将房卡遞過去。
雖然他也懶得摻和進去麻煩事,但他師父有講,多行善事可助他積累功德,對于修行大有益處。
為了他的小命着想,不過順手除個鬼怪的事,倒也算不上多麻煩。
助理當即把他們的房卡遞還過去:“有勞。”
和白說:“我看她精神狀态不太對,你先帶她去休息吧。”
薛乃欣一頭泡沫成條狀的頭發太過惹眼,犯了強迫症的和白進門前還不忘交代一句:“記得把頭發上的泡沫沖洗幹淨。”
助理上前将依舊臉色慘白,神志不清的薛乃欣攙扶起來,代她朝和白一點頭:“過後兒我叫她生活助理來一下,那是個小姑娘,做事妥帖又仔細,比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要好太多了。”
和白一關門,首當其沖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間察看一番。
結果當然沒在鏡子裡有什麼發現。
那是一面再正常不過的鏡子,正對着某一面貼滿白色瓷磚的牆壁,約摸有半人高,清晰映出洗澡間大半空間。
除了門口那裡不太能看見全貌以外,天花闆乃至浴霸都在這方寸之地一覽無餘。
和白看了半晌,俊秀的眉彎起不大的弧度,嘴唇在燈光映射下紅得鮮豔。
不出意外的,那個所謂的鬼怪還在,隻不過把自己藏匿起來罷了。
和白想着,順勢将手貼上鏡面,他身上的陰氣通過自身絲絲縷縷滲進鏡子裡。
五指完全貼合上去時,和白明顯感覺到鏡子裡的他面色僵硬一瞬,眼角,嘴唇,耳朵開始鼓鼓往外冒血。
“咚咚咚—”
那是脈搏聲。
不是來自于他,而是鏡子,一下沒一下響在他的耳畔,如蚊蠅呢喃。
鏡子裡,“他”一仰頭,眼角裡淌出更多的鮮血。
“他”的頭發比起和白長了幾倍有餘,披散在肩上。
“你來了。”
“這裡好黑啊—”
“我不想一個人。”
“他”滿臉血污,面上表情似笑似哭,聲音異常平靜,就像在機械朗誦課文。
“你知道‘慕靈戲’嗎?我看上了這部劇裡的女一号。”
“他”說完這句就不動了,眼神空洞卻依舊在固執地望着,隔着鏡面與和白兩兩對望,像在等待某人的回複。
眼神的落處恰到好處,剛好與和白對上。
但“他”木讷着,應該是透過他望向另一個人。
“給我個機會,我會做好的。”
“我會—”
“做—”
“他”卡了一下殼,鏡子裡突然多出一雙碩大的眼睛,它如初生的嬰孩般,瞳孔好奇的轉來轉去。
原本它隻在人像右下角的位置,但不過眨眼功夫,瞳孔一陣跳躍亂顫,眼白從中間部分瓦解開來,不斷分裂,擴散,再分裂……
它分裂的越來越快,眼球随着分裂次數增加也變得愈發血紅。
最後在數十秒間将整張鏡面填充完全,眼皮擠着眼球,血絲粘連黏膜。
“他”被完完全全包裹住,最後随之而來的“彭”的一聲響,和白捏了個法訣,掌心被震懾開來,鏡子裡“他”的臉清晰了不少。
眼皮連帶着睫毛顫動的更厲害了,好幾根細密的睫毛差點紮進一旁擠得凹凸變形的眼球路。
它在嘲笑。
就在這時,脈搏聲停了。
眼球彎成整齊劃一的弧度,戴着得意表情的它變得越發飽滿,就像一顆顆汁水充盈的魚子醬。
最後彭的全部炸成血霧,隻剩下一些膠囊狀的粘稠物體一點點幹扁下來,轉瞬消失不見。
那應該是警告,它在警告和白不要輕易參與其中。
和白再度貼上掌心後,鏡面卻是一點反應也無了。
他嘗試敲了下鏡面,觀察四周,确認是不可拆卸的。
看來沒辦法挪到卧室直接面對着他了。
和白略感遺憾。
他喝了點酒,身上雖然并無多大酒味,但在潔癖的影響下還是克制不住的脫下外套,想沖個澡去去沾染上的酒精味。
褲子兜快掏完了,在最後一個口袋伸出扒拉出幾張被壓得皺巴巴的符紙。
一共三張,有兩張皆是用來壓制他身上陰氣的,至于剩下的那張……
和白仔細看了眼紋路,确認有可以驅魔辟邪後,直接拍上了浴室裡的鏡子上。
一旦鬼怪卷土重來,符紙便會在驅散鬼怪的同時自燃。
雖說對污染過的鬼怪用處不大,但聊勝于無。
和白洗完澡下來,符紙除了被濺射上幾滴水漬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來自于他助理的專屬大嗓門接踵而至。
“現在不過八點十五分,我知道你沒睡,麻煩開一下門。”
和白是擦着頭發開的門:“有事?”
他下半身隻裹了一條浴巾,水珠滴在雪白胸膛沿着勁瘦腰際線一路滾至腰窩。
經紀人被突如其來的男色沖擊了一臉,托着下巴沉思着。
“還行,身材保持的不錯,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該注意飲食一樣要注意。”
和白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果籃,花花綠綠的不同水果被陳列擺放的整整齊齊,還不乏有幾束鮮花點綴着,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