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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君恩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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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文雁趕忙将他扶起,正欲說些什麼,皇夫擡起手攔住了他,對那人道:“可是真的……?”

那内侍笑問:“皇夫殿下問的什麼?”

皇夫蒼白着臉道:“咳咳……嗑……吾問,二皇子賜予王修容撫養……可是……可是真的?”

“那豈有假?陛下親下的旨。這時候王修容那兒已擺上酒宴慶賀了,都感念陛下仁德呢!”

皇夫無力地用手摁着胸口,企圖平順呼吸,卻是徒勞。

那内侍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身後傳來一稚童聲音:“滾出去。”

那人趕忙轉身,見是風臨,連忙行禮,卻被風臨身後的風繼吓了一跳,她目光鋒利,沉聲說:“沒聽見麼?叫你現在便滾。”

内侍心中一驚,趕忙疾走出殿。

兩姐妹都不理會他,連忙跑向皇夫。風繼焦急道:“父親怎麼了?他方才說了什麼?”

皇夫咳得說不出話,一旁的文雁急忙道:“那混賬跑來說陛下将小皇子給了王修容!”

“什麼?”風繼不可置信,“弟弟給了他,還升了修容?”

“他說是這樣,也不知到底真假!”

皇夫擡手止住文雁話意,道:“真不真……我去一趟便知。瞞不住,她總要告訴我的……”

風繼焦急道:“父親您還未好全……”

皇夫虛弱,卻堅決道:“備轎……”

鳳鸾宮内,武皇聽人傳報皇夫求見,她一時失神,心中竟閃過一瞬心虛。但她到底是一國之君,既然知道早晚要說,也不會躲一時安甯,擡手允他入殿了。

武皇坐在床上靜靜發呆,聽聞一陣虛浮腳步聲漸近,擡眼望去,見愛人今時之憔悴也不禁一驚。

皇夫腳步踉跄走到龍榻前,輕輕推開旁人攙扶的手,一瞬也沒猶豫,撲通跪到地上。

劇烈的撞擊震得武皇心中一陣悶痛,可皇夫卻表情木然,連眉頭也沒皺,隻睜着那雙漆黑的眼睛望着武皇,如同一朵破敗的花。

他幾乎用盡了氣力,從胸内拽出一句話:“陛下,為什麼?”

“朕隻是覺得這樣合适。”

皇夫顫聲道:“那是我們的孩子,您曾答應過的,您說我們的孩子不一樣……”

“那時從前,而今情勢已然不同了。況且……你不是有兩個女兒了麼?”

皇夫的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可武皇并沒有看他,隻是低眸。皇夫緩緩低下了頭,自嘲一笑,目光暗淡道:“是臣太貪心了……還請陛下恕罪。”

那沙啞的話音一字一句刮着武皇的耳,似乎是覺得有些對不住,武皇的聲音也低了許多:“南玉……眼下時局不穩,正是用人之際,若能用一個孩子來換王家死心塌地,不是……不是很合算嗎……”

似乎是愧疚,武皇聲調越來越低,最後幾字細若蚊吟。可皇夫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武皇忍不住偷瞄皇夫,他跪在那凝望着她,黝黑的眼如兩口枯井。武皇慢慢合上眼,不再看他,靜靜等待即将到來的暴風雨。

可她沒有等到預想中的指責,而等來了一句熟悉的話。

“臣明白了。臣……遵旨。”

她猛然睜眼望向他,他正擡手行禮,朝自己深深拜下去,道:“陛下忙碌,臣不便打擾,先行告退。陛下龍體正虛,切勿過勞,若有所托,臣随時應召。”

文雁連忙攙扶,皇夫似是不覺,隻有些落寞的笑問:“文雁,你說那孩子長什麼樣子?”

文雁喉頭一澀,不知如何作答。

皇夫笑道:“走吧,回宮去。”

-

天,陰沉沉。

濕黏的水汽彌漫天地,黏得人渾身不适。

皇夫不過休養了兩天便從床上爬起,要去伺候武皇坐月。面對風繼的阻攔,他也隻是淡淡的一句話:“别人照顧,我不放心。”

兩日的休整不但沒讓皇夫恢複,反而使得他的臉更加蒼白。他的腿足足跪了三天,烏黑的淤青遍布小腿,現在仍不能利索的行走,除了在鳳鸾宮,其餘的路都是坐轎辇接送。

望着轎辇遠去,風臨有些擔憂,她攥緊了風繼的衣袖,小聲道:“姐姐,爹看起來很不好……”

風繼牢牢抓住妹妹的手,嘴上安慰道:“不要怕,不會有事的。”而目光卻緊随皇夫的背影,一刻也不敢離。

天色漸晚,鳳鸾宮燭火搖曳,武皇批完手中的奏折,接過皇夫遞來的補湯,邊喝邊暗暗打量他。并不是她的錯覺,皇夫确實愈加憔悴,話也越來越少。

這幾日他仍如從前般照顧自己,細心體貼,無微不至,事事親為。可武皇心中隐隐仍有些憂慮,隻因為皇夫太過安靜,無論是對這件事,還是對自己。

武皇喝完湯,握住了來接碗的手,修長的骨節膈得她掌心微痛。她輕輕地,似是抱怨一般道:“南玉,如今私下裡,你怎麼不喚我名了?”

皇夫木然盯着她的手,沒有回答,擡起另一邊的手拿過了碗,默默坐在床前。

“你怨我?”

“臣沒有。龍裔皆為陛下生育,自然也由陛下安置,臣不敢多言。”

武皇一時無言,又試探道:“我沒醒這幾日,皇太夫為難你了,是嗎?”

“陛下,為您産育祈福,本就是臣的職責。”

聽到他這樣回答,武皇隐隐有些怒氣,手也用力了幾分:“南玉,你究竟是真不在意,還是同朕賭氣?”

皇夫聞言落寞一笑,轉過頭,安靜地注視着武皇,道:“陛下不斷追問,究竟想聽臣說什麼?臣在意不在意,賭氣或不賭氣,對您而言又有什麼影響呢?”

“若臣此刻真說了讓陛下要回兒子的話,陛下便會收回旨意麼?

若臣此刻說了要陛下讨回公道的話,陛下便真的會去責怪皇太夫麼?”

武皇語噎。這些問題,她比誰都清楚答案。

“所以陛下何必說這些……”皇夫落寞垂眸,緩緩起身,從她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臣……再去給您盛一碗湯。”

殿門緩緩關閉,武皇坐在床上神色不明,一旁的劉育昌見她似乎不悅,勸解道:“皇夫是個識大體的人,這樣不好嗎陛下?”

“好。”武皇低垂着眼,臉沉在陰影之中,分辨不出高興與否,“這樣很好。”

過了兩日,王修容抱着小皇子來了栖梧宮,說是要給皇夫謝恩。二人在禮廳說了什麼并不清楚,隻知道皇夫出來後便去了書房呆坐。

午膳時皇夫也沒有用餐,隻是安靜看着兩個女兒吃完碗中的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二人的頭,而後起身道:“我累了,去歇一會兒。”

姐妹二人點點頭,還未端起茶杯,便聽見不遠處“噗通”一聲悶響,接着便是文雁焦急的呼喊:“殿下!殿下!”

風臨的茶杯一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窗外的雨滴砸在屋前,帶起一陣蕭索,滿宮的落葉殘花,飄在水窪之中,如浮萍般起起伏伏。

門窗緊閉,還是擋不住那秋雨的寒氣。風臨的眼睛哭得桃子似的,豆大的淚珠随着雨水落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父親他,已經五天沒有醒了。

風繼在一旁喂藥,原本瑩潤的臉也消瘦了下來。這幾日她課業全推,衣不解帶地照顧皇夫,連煎藥也親自盯着,生怕像之前混進了不該有的東西。

皇夫昏昏沉沉,時常喃語,翻來覆去隻一句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風臨坐在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指,啜泣道:“姐姐,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爹爹總說這句話?”

稚嫩的童聲混雜着雨聲,聽得風繼心猛然抽痛。她平複了很久,才開口答:“我不知道。”

她想,臨兒還太小,不明白是好事,而我也永遠不會讓她明白。

窗外閃過一抹黃影,在昏暗的天地裡格外顯眼。風繼自然也沒有錯過,對風臨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着喂藥。

門一陣響動,撲天濕寒氣灌入室内,風臨忍不住一個寒顫。

武皇沉着臉走進來,下巴滴落幾滴雨水。她想伸手觸摸皇夫的臉龐,卻在近前停下了手,拿帕子仔仔細細将手擦幹淨,又暖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觸上他的臉頰。

這一摸她的臉色更沉了些,皇夫的臉涼的吓人,刺得她指尖微痛。兩個女兒望着武皇,也不知說什麼,退到一旁給她騰了地方。

武皇垂眸望着他,剛想詢問情況,卻見皇夫嘴唇微動,聲音細不可聞。

“什麼?”

她俯身側耳,靜待了許久,終于聽清了他呢喃的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武皇觸電般彈起,狠狠倒退了兩步,死死盯着皇夫布滿血痂的唇,眼眶漸紅。

風臨再也忍不住,開始啜泣起來,不顧姐姐阻攔的手跑到武皇身前,哭問:“爹爹什麼時候醒?”

武皇沒有回答,沉默着走出了殿。

雨連綿不絕,下了十幾日。

武皇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憊,她用手撐着頭,靜靜聽完禦醫及幾個内侍辯解的話,眼中殺意四起:“拖出去。”

“陛下!陛下饒命啊!陛下臣知錯了、再不敢了陛下——”

慘烈的求告聲駭得餘人面無血色,不受控制地跪成一片。武皇淡淡道:“若還有如此下作之人,朕不介意送去陪他。”

衆人俯首跪地,連連稱是。

這期間宮内外氣氛低迷,處處透着肅殺之氣。武皇前幾日深夜跑到慈安宮,不知說了些什麼,皇太夫待她走後砸得滿地狼藉,已十幾日不出宮門。

栖梧宮内,更是一片蕭索,風繼黑着眼圈,沒精打采守在床邊。床上的皇夫氣若遊絲,已不再呢喃。

風繼沉默,端着藥的手也開始顫抖,這藥喂到皇夫嘴裡,隻吐不進,半點效果都沒有,任憑她如何努力,也喝不進半點。她忽然覺得無力。

忽然間一隻小手握住了自己,風繼木然低頭,見風臨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邊,用雙手握着自己。

風臨眼已哭腫,卻還是努力平穩聲音,道:“姐姐别怕,會好的,不要怕。”

風繼睜大了雙眼,說不出話,她感受到手背滴落兩滴微涼,低頭去看,卻發現是自己的眼淚。

她再如何沉穩、成熟,也不過十歲。她也會害怕。

風繼再也忍不住,一把摟住妹妹,嗚咽起來。這麼長時間裡,這是她第一次落淚。

“臨兒……為什麼我這麼努力照顧,父親還是不醒……為什麼……難道,父親真的……”

風臨眼湧上淚意,顫聲安慰道:“不會的姐姐,父親不會丢下我們,他說話算話,從來沒有失言過……從來都沒有……”

不遠處門簾之後,武皇伫立在門外,久久沒有進屋。

風臨抱着姐姐,淚眼望向床上的皇夫,望着他蒼白而憔悴的臉,望着他一聲微過一聲的呼吸。

她痛苦地合上了眼,兩行滾燙的淚順頰而下。

-

“不……不!父親……您醒醒……不!”

“殿下醒醒!醒醒!”

寒江不住地輕拍風臨的肩膀,終于叫醒了風臨。

看着眼前的寒江,風臨有片刻的失神。寒江關切道:“殿下是夢魇了麼?怎麼出了一頭的汗?現在還驚着麼?”

風臨有些分不清時候,鼻尖嗅到一股刺鼻香味,她衣服沾染的味道……鳳鸾宮!

風臨一下子回過神來,抓着寒江問:“父親!父親呢?”

寒江趕忙開口:“殿下放心,皇夫殿下正在小膳房給您熬粥呢,一會兒便回來了。”

“我去看看!”風臨聞言掀開被子,也不顧腳傷,兩步竄下床,鞋也不穿便往外跑。

小膳房内,熱霧缭繞,皇夫長身玉立其間,正靜靜看着眼前的粥鍋。見風臨急忙忙跑來,他有些意外,趕忙道:“臨兒?你怎麼連鞋也不穿!才剛剛退燒,這樣怎麼行……”

風臨一頭撲進皇夫的懷裡,緊緊地抱着他。

太好了,太好了。

皇夫被她這一撲,雙腿微痛,輕輕吸了一口氣,但并沒有阻攔她,隻是伸出手溫柔地抱起風臨,柔聲安慰:“臨兒,怎麼了?是太難受了麼?”

風臨将頭埋在皇夫肩上,忍着淚花道:“我讨厭香,我讨厭鳳鸾宮,我讨厭他們。”

皇夫微愣,擡眼看向身後跟來的寒江,用目光詢問。寒江輕聲道:“方才小殿下夢魇了。”

原來如此,皇夫抱着她回了寝殿,而後揉着她的腳踝給她擦藥,溫柔道:“别怕,父親在呢。”

“嗯……”

皇夫給她蓋上被子,用手一邊拍她的背,一邊哄道:“你燒了許久,要好好休息,現在再睡一會兒。爹爹守在你身邊,你盡可安心,不要害怕。”

風臨道:“一直在麼?”

皇夫笑道:“我一直在,在你不害怕前,絕不離開半步。放心睡吧。”

風臨抓住皇夫的衣角,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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