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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鳳府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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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回到栖梧宮後,風依雲真的過得很幸福,也許是老天看不得他這樣幸福,便擡手收走了那兩人,又狠狠推了剩下的一巴掌。現在好了,他又惶惶不可終日。

其實從前在王昭儀那,都沒現在這麼痛苦。如果從未得到,便不會懂得失去的痛。他得到過,再失去,便如刨心剜肝一般。

他看着定安王風臨這五個字,不由思起從前她教自己劍的時候。其實自己那時隻是一句玩笑話,說想學劍,想要她教。沒想到自那以後,每天清晨,風臨都會敲響自己的殿門,叫他去練劍。

她會一招一式地演示給你看,一次不懂,就兩次,三次。他記得曾有一招秀鋒挑花怎麼也學不會,風臨足足教了三十多遍,直到學成,一次也沒惱過。

等他學會時,他清楚記得風臨眼中驟然綻放的明光,她揮舞着君子冠,大笑着跑到正殿階下,把父親、長姐、母皇全都喊了出來,大聲道:“弟弟學會了秀鋒挑花!你們快來看!”

那時羞得他擡袖擋面,使勁拉她,叫她别嚷了,可風臨充耳不聞,仍大聲喊:“這招很難的,可我弟弟兩天就學會了!”

喊嚷聲裡,風依雲悄悄擡頭看前方,廊下長姐拍手應和逗他,父親無奈笑着,母皇負手立于一旁,笑眼注視他們。

幸福如夢的時光,即使現在想起,他心中都能感到那股暖意。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很好的一家人,真的。

哀樂盛起,冬風卷着寒氣,呼嘯遊蕩于王府。

風依雲緩緩擡臉,戴着白孝,朝着那靈位跪了下去。在哀聲悲氛裡,他整個人跪縮成一團,望着靈位上那名字,慘淡的顔色令他的聲音都艱澀難出,顫聲問:“姐姐……那時,你也是這個感受嗎……”

風臨二字注視着他,死一樣的沉默是此刻唯一的回答。

像是再無法看那刺目的字,風依雲緩緩低下頭,兩手緊抓手臂,在顫抖中掉下兩滴淚來,“冷,太冷了……太冷了……”

禮歇,衆紛紛前來拜祭。

劉大人一衆同風恪最先上前,行禮規矩,風恪在一旁嚎啕大哭,言辭哀痛,追憶幼時往事,說到激動處,竟身形搖晃,由禦醫攙扶着往偏殿去了。

風和也顯出悲傷的樣子,在靈前小聲哭泣着,話語間思及皇長姐風繼,倒令武皇一時傷懷。

子敏文是一路哭着撲上來的,她原本在堂外行禮時還能自控,一入殿中,見到那靈位之上的定安王風臨幾字,便再不能抑悲,伏在地上哭道:“嗚呼!昔年與殿下同遊府苑,嬉笑時候,再不可得了!”

“天實無情!既收承業,何不憐卿!”

子丞相于一旁環視殡宮,不免思及先太女,心中悲痛,黯然哀道:“殿下,如何忍心舍父君而去?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其哀哉……”

她身旁夫君謝元山也作悲痛狀,随着妻女一道行禮,而後攙扶着妻子低聲道:“去拜過皇夫殿下吧。”

一行人來到皇夫面前行禮,皇夫正坐在椅上望着眼前火盆,緩慢将手中紙錢丢入焚燒,他原是不必做這些的,但他想。

子丞相看着皇夫白孝之下的滿頭白發,看着他蒼白病容,看着他消瘦黯然的身軀,這飽經摧殘的模樣,如何認得出是她那個曾名動華京的兄長!

一時間無盡的悔意痛意湧上心頭,子丞相筆直跪倒在皇夫面前,此刻才真正觸動悲腸,落下滾滾淚來。這一刻,她不是丞相,不是子氏的族長,她就隻是子毓秀,撲跪在兄長面前,抓住他的手,哭喚道:“哥哥……是我對不住你罷!”

這一聲哥哥叫得皇夫心腸悲恸,他深深合目,一行淚自眼角流下,胸内血意翻湧。

子丞相哭道:“哥哥,我該攔你的,我那時絕不該同意的……哥哥,我悔了!”

一旁的謝元山暗道:“大人慎言!”

皇夫咽下一口血沫,無力伸出手,擦去妹妹臉上的淚,“這本就不怪你,是我甘願的,不要苛責自己。”

子丞相嗚嗚而泣,再沒有了百官之首的威儀,被夫君攙走了,走時還口裡哭念道:“娘,悔啊……”

謝元山打量四周,暗自慶幸武皇不在近旁。

子敏文退到一旁沒走,還在掩面哭泣,也不知面前走了幾波人,淚眼朦胧之時,卻見殿中走來舊相識。

聞人言卿跟随在聞人家中長輩之後,走到靈前,行禮拜祭。

她今日穿得很規整,束着發,身穿文袍,外套白孝,頭上也系了條白額帶,隻是耳邊藍墜子不見了,一側臉頰還有點紅痕。

聞人言卿挽袍跪下,擡手一舉,咚一聲便磕了下去,這聲悶響在這殿中也不算小,引了不少目光,她也視若無物,擡手,又是咚地一聲,額前很快便有紅腫。

也不知她是疼得,還是難過得,再擡頭時,眼淚就在眼眶裡了。

她說話聲音不大,哭起來也是低低的,眼淚無聲地淌啊淌,順着臉頰流到衣襟上。她與風臨風繼這樣的關系,她總是要說幾句的,于是她便說道:“這世道何其不公……我這等無用之人都可苟全于世,君何樣人物,緣何早去?”

“君如此年少……懿明殿下離時不過二十,而君竟更少!朝花未綻,雄途未半,一生抱負未及開,便猝然星隕,教人如何不憾……”

“思及此,想我此生尚漫漫,當真苦長!路曲兩折,真不知如何繼行……隻念着途終有盡時,聊充藉慰……”

說到此,聞人言卿不禁淚如雨下,道:“他日黃泉再逢,二君烏發年少,而我華發暮暮,情何以堪……”

說罷她嗚咽悲泣,竟不能起身,“嗚呼哀哉……”

聞人家的人想上前扶走她,卻被另一波前來的人搶先,聞人言卿經人扶起,發現是謝家人,流淚言謝。

謝家雖與風臨無私交,今日卻連家中老太君也來了,一行人浩浩拜過,攜禮告哀,竟也看得過去。

子敏文在一旁哭着,眼梢掠過時,留意到謝家晚輩之中缺了幾個人,她記得她家有個謝六在風臨手下做事的,方才卻沒見到來沒來。

歸家之後,聞人言卿的行動便不能自由,加之她先前諸事,來此已惹許多人暗暗注目,家中叫她拜過便随長輩歸家,出于各種緣由,她也不能反駁,便随而歸。走出殿中下階時,聞人言卿恰遇登階的慕歸雨,二人目光短暫交彙,一觸而過,各自面上都無波瀾。

慕歸雨攜禮而拜,拜過卻不走,這個場合自是不适宜笑的,因而她也沒戴往日的微笑,隻在旁側與相識的幾位大人交談,借着體恤聖上的借口,留着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話是這樣說,可她的目光卻不搜索庶務,一路尋過,最終落到了大殿中那默默落淚的皇子。

風依雲貌似皇夫,清隽玉麗,坐在那,像株雨打的玉蘭。是美的,她不否認,可慕歸雨注視他,卻絕不僅為好顔色。

對面亦感受到這道目光,擡起眼看過來,目光穿過殿中重重人影,望到了一張潇情姝面。

風依雲見着眼熟,正想是誰,目光便被一碧影所擋。

白殿中忽的闖進一道碧色,十分紮眼,衆人望去,更見這女子發絲淩亂,風塵仆仆,靴上猶帶灰土不說,手中還攥着一道馬鞭。

有官員眼尖,認出這是裴大人家的裴懷南,剛要斥責,卻不想那人張口便嚎,竟搶在自己前頭。

“我不信……”裴懷南定定站在靈位前,滿是塵灰的臉逐漸發白,表情漸凝,像是拒絕接受般,固執道,“我不信!”

她喊得那樣大聲,白着臉連連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眼看目光集聚,武皇也望了過去,子敏文顧不得别的,立刻踉跄撲上去,企圖拉開裴懷南,低聲道:“先走!出去說!”

哪料裴懷南充耳不聞,一把推開她,竟往前走去,“這太荒唐了……我絕不信……”

見狀子敏文趕忙死命拽住她,奮向外拉,“碧旗,聽我一言……先出去……算我求你!”

裴懷南反手将她拽回自己面前,道:“怎麼會這樣啊?”

子敏文不期她這一問,剛緩的淚又落下來,“我……碧旗……我也不知道……”

裴懷南面白如紙,怔怔松開手,額前竟在一瞬凝出冷汗來,她轉過身,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對着武皇及皇夫諸人行禮告罪後,搖晃着向外走,邁了兩步,腳下虛浮,踩在棉花上一樣,簡直搖搖欲倒。

子敏文扶着她,想快步暫離,裴懷南怔怔走着,路過一人時,猛地扭過臉,上前扯住慕歸雨,兩眼極為凄哀,啞聲道:“當年的人,就剩下我們了……”

“就剩下我們了……”

慕歸雨眼前一黑,憑着理智扯開了裴懷南的手,扭過身站定,下意識露出微笑,但極快便想起此處何地,立刻又收了起來。

黯淡的碧色自殿中退去,武皇眸光冷冷瞥過,忽聞身後一聲低聲的話:“不要怪罪那孩子。”

武皇立時扭頭回望,卻隻來得及看到皇夫轉眼的餘光。

她暗暗握緊拳頭,甩袖走到一邊。

金輪緩行,轉眼過午。

一上午的沉悶,堵得人心中難受。武皇不欲再看,決意先回,思及皇夫,又擔憂他經不得大悲,正思慮如何勸他同回時,隐隐聽聞一陣微響,像絲線崩開的聲音。

她沒太在意,卻不想這聲音越來越大,四周顯然也察覺到了,目光動起來搜尋,最終聚在殡宮正中,靈位之後,那巨大的黑色底布上。

“怎麼回事?”“什麼聲音?”

漸響的崩線聲中,那塊黑布如剝面皮般,緩緩褪下一層布,露出裡面白色的底布。衆人隻當是選材出了纰漏,選了差料,出了一點小事故,這葬儀倉促,不算什麼大事。卻不想随着布漸漸褪落,竟顯出内容來。

“好像……有字……”

“什麼?”

衆皆望去。寒江和平康的臉逐漸慘白。

迎着武皇與百官的面,那巨大的黑布終于沉沉墜落,在巨大的撕裂聲與塵灰中,殘布上赫然現出八個血紅大字:

天龍無心,稚鳳有怨。

血紅淋漓的大字在出現的刹那,撚滅了所有的聲音,靈堂陷入死一樣的沉寂。這大逆不道的指向掀起無聲巨浪,将刀劍懸于殡宮之上,令所有人顔色大變。

武皇沒說什麼話,她的面上甚至還是微笑的,可衆人已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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