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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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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涉軍,哪怕僅僅是掌領一支儀衛也是要惹異議的,而風依雲竟可直接參與兩場政變兵鬥,不可謂不稀奇。之所以暫未起争議,全因風臨在三軍中強悍的威壓。但軍權之外,朝野政議,就不是單憑軍威可以平息的了。

風臨有所預料,仍如此做亦有她的考量。私心論,她心中真正的血親手足,隻剩依雲一個,弟弟為她受多少委屈、擔了多少險事,她如何寵溺都不為過,何況他要上進。他既有志氣要立一番事業,她焉有不助之理?

而從政論,親弟弟掌衛,于她隻有放心。

但男子涉政,絕不會被輕輕放過。休說她們,風臨亦在等将至的言潮,在此之前,她要讓實權握到弟弟手裡。

至于皇城禁軍,必須由自己人掌控。

-

東宮議會持續了一個半時辰,及散,聞人言卿稱病軀不适歸府,路上轉道去看望慕歸雨。

到靜心圓,由雲子引入後,當在竹林亭下見到獨坐品茶,氣色如鬼的慕歸雨時,聞人言卿顯然是有點意外的。

她猜慕歸雨裝病,但真未猜到慕歸雨這模樣。

她走到亭下,猶豫道:“你怎麼……”

慕歸雨漠然擡眼,問:“把劉達仕片了,痛快了?”

聞人言卿愣了下,遂說:“痛快。”

慕歸雨笑笑,悠悠起身走上前,于她面前站定,笑眼輕彎,聞人言卿随之而笑,豈料慕歸雨擡手一杯茶潑至她臉上!

茶水狠迎面而來,直将人淋得懵了一瞬。

水珠滴答順着下巴落下,聞人言卿擡手觸了下臉頰,低頭看看指尖,望向她笑道:“這是你第二次對我動怒。”

慕歸雨說:“知道為何潑你麼?”

聞人言卿說:“知道。”

慕歸雨冷然直視她:“誰許你将殿下牽扯進來?”

聞人言卿說:“我不想瞞她。”

“那你就要她賞你?”慕歸雨話音已如冰霜,“你想辦事可以來尋我,怎敢将她牽扯進你的私事,還留下紙印。”

正是焦肅氣氛,偏有陣柔風刮來,将兩人鬓發都吹亂了,慕歸雨厭惡地微晃了下頭,将發絲甩開,聞人言卿靜靜注視她,随發絲揚起悠落,才開口:“我若尋你,殿下事後得知,你要如何圓說?”

慕歸雨冷聲道:“何須你來操心。”

聞人言卿注視她許久,忽而開口:“霁空,你知道嗎,我厭極了你這一點。”

“你把髒的爛的都往自己身上攬,不會讓我們覺得好過。”聞人言卿直視她,以前所未有的銳利語氣道,“從殿下那你還沒學明白麼?”

“你就沒有一次想過問問我們,願不願意拿你去換那所謂的‘結果’嗎?”

慕歸雨嘴唇繃得極緊,道:“從前不允許我問,現在亦不必再問了。我隻在乎事辦沒辦成,其他,全不重要。”

聞人言卿說:“我從未想過會用這個詞形容你,但此時此刻,我竟尋不出比它更合适的詞了。慕霁空,你真是一個冷酷的人。”

“哈!”慕歸雨發出聲巨大的冷笑。

聞人言卿卻道:“你不必笑。她們做下這等豬狗不如之事,我如何做,都算她們的報應。甯公子受盡苦楚,已是可憐至極,斷不能再受半句風言風語,我勢必将牽涉此事者盡數除去。一人牽涉,便殺一人,百人牽涉,便殺百人。非使天下無議此事,方才罷手。但有後果我一人獨擔,絕不牽連殿下。”

“你如何待我,如何看我,都無所謂。你為殿下思量,為她動怒,我也全然理解。”

聞人言卿直視她說:“我隻是覺得殿下很可憐。”

她走到慕歸雨身邊,側過臉低語:“她也隻不過是想要一個老師而已。”

刹那間慕歸雨如遭重擊,身形搖晃竟不能站穩。聞人言卿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慕歸雨獨站亭内,踉跄至桌邊,十指死抓桌沿方定身姿,許久之後,才自口中苦澀地道出兩字:“真狠。”

此時人早已遠去,四下無一人聽她講話,她卻猶似不覺,低頭望着石桌紋路,滿目凄然道:“你問我有沒有想過,我卻也想問問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當初能不能選,現在能不能停下。”

-

皇城,栖梧宮。

小廳羅漢榻上,子南玉與子徽儀正在對弈,風依雲站在榻邊觀看。

棋盤戰況焦灼,白子隐陷不利,子南玉低頭看了許久,擡頭問:“能否悔一子?”

子徽儀端坐對面,低聲道:“殿下一國之父,六宮之主……”

子南玉忙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好,不悔了不悔了。”

子徽儀莞爾,擡手撚一黑子落下,子南玉即刻歎聲:“哎呀……”

風依雲樂道:“父親輸了,這碗藥粥賴不得了,快喝掉。”

文雁應聲上前,将溫着的粥呈上來,子南玉倒沒再推拒,隻是歎氣低語:“不是我挑食,實在是這粥太難喝了些……”

子徽儀與風依雲盯着他喝完,兩人對着拍了下手道:“成功。”

子南玉不禁笑道:“你們呀……”

他自政變後便一日憔悴過一日,前兩天更是心結沉郁,難以霁色,今天與兩個孩子說話玩笑幾句,氣色倒好了許多。

風依雲正同子徽儀樂着,便聽外頭進來宮人傳報:“太女殿下到了。”

風依雲笑一下就僵了。

子南玉饒有趣味地觀察他。風臨入殿,照例細細詢問父親用膳、用藥,遂與之說了會兒話,便起身道:“父親,我有事尋依雲談談,稍後便回來。”說完轉頭看向弟弟道:“過來下。”

風臨轉身向外走,風依雲小臉苦巴巴,躲也躲不掉,垂頭耷腦地跟去。子南玉觀察許久,待兩人出殿後,悄與子徽儀說:“依雲挨訓了麼?”

子徽儀啞然失笑。

-

另一邊,風臨與風依雲至淩寒殿廳落座。良澤斟茶後退去,姐弟兩人于殿内無聲對視半晌,風臨才開口:“那件事,你如果真心放不下,我也不是非拗你意不可。”

他意外擡頭。

風臨面色不算好,但仍然說道:“若你打定主意想要這人,就像我想要徽儀那樣,那我願幫你把她攥到手。”

“但有一個問題我須得先問你,她待你可也是同樣心意?”

風依雲大為驚訝,怎料姐姐會為自己這般快讓步。心知這全因她疼自己的緣故,驚訝之餘,他不免觸動,先前那點小小的不快即刻飛散,湊近前感動地喚:“姐姐——”風臨闆着臉道:“别撒嬌,說正事。”

風依雲笑笑,神情認真地想了會兒,搖搖頭:“算了。”

“她待我好,皆因我是你們的弟弟,或許其中會些許好感,但并無重情。如今細想想,自相識至今,她從未對我表露過一絲情意,也沒說過非我不可。”

“她對我無意。”

風依雲擡頭,笑容微有黯淡,然語氣堅定:“既然如此,何必強求?”

風臨細細看他許久,溫聲問:“當真不傷懷麼?”

他愣了下,後坦然點點頭:“傷懷定然有。但是姐姐——”

他手指環拂天青瓷杯,雙目垂望清茗,緩緩合動紅潤的嘴唇吐字:“我不會被情愛困住。”

“我絕不步父親後塵。”

風臨心驟然猛窒。十多年前的陰雷在腦海劈下,麻痛筋骨,直到走出殿門時她仍恍惚。

提起婚姻,曾經風臨腦中第一閃過的是陰冷秋雨,淅瀝瀝,濕寒刺骨,雨點中混着父親一聲低過一聲的呼吸。

慈安宮嗆鼻的香煙,父親跪地的身姿,窗扉後那道似有還無的視線,像陰雨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提到婚姻,她想到的是陰謀,算計。

後來,長姐與子明鴻為她抹去了一點陰霾,年幼的她發覺,婚姻也可以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可那時她也僅僅是心生贊美。

是什麼時候開始向往的?

或許是那年第一次牽到子徽儀的手。

很軟,很溫熱,細而纖長的骨節抵在她掌心,硌得她心亂響,小小的男孩就坐在她身旁,低着頭,不說話。早春的日下,他的臉比春花先紅。

就是那時,她第一次萌生了一種想法:也許和這個人過一輩子會很好。

如果注定要成婚,也許和這個人在一起,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她好奇,她期待,她向往。

她想要。

這種情感随着歲月累積,由朦胧逐漸清晰,直至深刻。風臨在漫長的前行中明白了一件事,便是他于自己的意義。她的白日可以被很多事很多感情填滿,但她的夜晚隻能由子徽儀來陪。

長夜太可怕了,它很冷,又很黑,被冰雪砸到了也不能掉眼淚,如果沒有子徽儀,她不知道要怎樣熬到天亮。

如果沒有子徽儀,她會覺得自己太可憐。

唯有這個人真的不能離開她,一刻也不行。風臨覺得自己實則是貪婪的人,在他身上她想要太多,想要他真心實意的笑,想要他隻對自己笑;想要他不再撒謊;想要他嬉笑怒罵;想要他再多依靠自己;想要他就躺在身側,令她一伸手就能抱到;想要他無論什麼事,第一次都要同她一起做;想要一盞小小的燈,亮在映輝殿的殿窗,無論多晚都會等待她。

想要全天下都知道這個人是她的,多看一眼、多想一下,都會死。

思緒亂飛,風臨混亂地想着,不覺間走回正殿廳,宮人拉開廳門時,子徽儀恰轉頭望來,大把陽光将他照得熠熠發亮,子南玉回頭看過來,溫柔一笑,對他道:“她來接你了。”

子徽儀不好意思地輕輕笑,放下棋子站起身,對她彎眼輕喚:“殿下。”

風臨忽地拂去胸膛内所有陰寒。

微熾的夏陽将宮殿通照光明,在父親滿含笑意的目光裡,她向子徽儀大步走去,輕拉住他的手道:“回去吧?”

子徽儀點頭:“嗯。”

子南玉望這兩個人,心中無限憐愛滿意,面色竟也亮了許多,有心逗道:“這樣整日來去真怕你們累壞了,東宮離得近些,你們早點搬進去,早省些腳步。”

風依雲跟随過來,聽到此話不住地笑。子徽儀低頭暗羞,風臨亦覺有些不好意思,但仍不将手松開。

兩人與父親弟弟作别,向殿外走去,到了廊下,子徽儀望見往來宮人,便悄将手抽回,風臨由他收回手,卻停下腳步,不再往前一步,轉過頭平靜地問:“為何收手?”

風臨直視他雙眼說:“讓别人都知道我喜歡你難道不好嗎?”

子徽儀一下啞住,一股奇異且隐秘的渴望自内心悄然漫出,這份渴望背後的危險令他本能的戰栗,然而也正是這份渴望,令他根本無法張口拒絕。最終他什麼也沒能說出口,無論拒絕還是接受。他隻緩慢地将手伸了回去。

手方探出便被她牢牢握住,子徽儀愣看相握的手,聽到風臨說:“太久沒回華京了,我都忘了冬日的京城是何模樣。”

她拉住子徽儀的手,将十指交握,輕輕地說:“也許今年我們可以一起看雪。”

-

離開皇城後,風臨驅車往王府去,未想半路遇屬下來急禀事。她一開車窗,便見白青季勒馬在窗前,兩眼灰紅,沙啞吐字:“殿下,謝燕翎找到了。”

風臨表情凝住,沉默下車,策馬随去。

不愧曾為自己最優秀的斥候,近千人繞城尋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她。

謝燕翎是在城東的一處水潭林邊被發現的,那裡偏僻又冷清。人尋到她時,她結衣為繩,挂在樹枝之上,已死許久。

一塊撕下的衣擺就平鋪在樹腳地上,用石塊壓住,是遺書。

風臨以為憑她内心之掙紮苦悶,該有多少泣淚之話要講,未想将衣布展開來時,上隻有五個字。

五個血淋淋的,噬指而書的字——

“忠孝難兩全。”

風臨手抓血字布,看了許久許久,怔怔地轉頭,喚了聲:“燕翎。”

她想問為何?但低頭見這五字,已道盡緣由。

她想說一聲糊塗,但偏偏心知,唯有清醒太過,才會寫得出這五字。

怆情千回百轉,最終風臨隻能喚一聲:“燕翎。”

可這人再也不會應聲了。

逝去的部下已被人自樹上解下,躺放至樹蔭下。她神情并不安,像夢到噩夢,青撲撲的臉上沾了許多灰塵。

風臨怔怔看着,将手輕觸在女子臉頰,忽地悲哀盡湧。她望着面前容顔,刹那間,與這個部下的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過往的一切,那些錯怨都淡去,風臨手指微抖地擦去其臉龐上的灰塵,嘶啞道:“我自認不曾負你,你也不負我。”

“相識一場,陰差陽錯太多,沒能救下你,對不住。”

手攥血書,恍惚間,風臨憶起她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模樣——

“你就是送報的那斥候?”

“回殿下的話,正是屬下。”

風臨坐在帳内,由白蘇包紮手臂,昂首望着面前滿臉灰土的士兵道:“很好,以後跟着吾罷。”

“多謝殿下!”對方大喜而應。

“你叫什麼名字?”

面前姑娘擡頭望來,展眉而笑,眼睛滿是機靈:“屬下尚無字,名燕翎,姓謝,東陵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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