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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明空雁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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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日清晨,風臨命人急趕往蕭西後,與子徽儀入宮,向子南玉問安。乘辇至栖梧宮後,風臨站在宮外默站片刻,方才入内。

及入殿,風依雲正在侍奉子南玉飲藥,見兩人來子南玉十分高興,很快飲盡藥,喚二人落座,問他們有沒有吃早膳。二人行禮後答吃了,坐下與之說話。

風臨暗望了望子徽儀,微吸一口氣,認真向子南玉道:“父親,今日女兒來,實則是有一件要事想與父親商議。”

子南玉笑說:“什麼事?”

風臨暗攥緊手,開口道:“我與徽儀年歲也不小了,婚事……我想今年與他成婚。”

一旁風依雲美目微圓,驚訝低歎:“哎呀。”子徽儀亦感訝然,顯然并不知她會說此事,但旋即,那點驚訝就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沖蓋。他低下頭,臉頰悄悄起了層淡紅。

子南玉看着面前這兩個孩子,不禁笑了起來:“好極了呀,你再不提這事我也要急了。當初你們因外力所誤,隻行至納征便憾止了。而今自是要将遺憾全都補回。今年成婚麼……那現在便要籌備起來,不如今日就将禮部宗正寺的人叫來議一議吧。”

風依雲覺得自己不便再聽,正巧寒江也使眼色尋他,他起身尋了個事由,帶着諸宮人一同出去了。

見他走了,子徽儀不知自己該不該繼續留下聽,躊躇起身時,子南玉忽輕聲道:“徽儀,先坐下,我有件事想問你們。”

他立回座,同風臨齊望他。子南玉微頓,眉間浮現一絲憂色,問道:“你們當真要一同去東疆麼?”

風臨與子徽儀稍頓,望他片刻,不約而同地點頭。

子南玉不覺幽幽歎了口氣,扪心自問,這兩孩子他實則哪一個都不想讓去,前線多麼危險,他怎能放心得下?

若是從前,他必然極力勸阻,定将兩個孩子攔在京中才好,可現在,他看向眼前兩人,隻覺他們受盡了磋磨苦楚,若他再不支持他們,為他們的決定撐腰,那将多麼的無情。

他歎了又歎,話到底還是咽下去,心道:兩個孩子隻想多處在一塊兒,是什麼大罪麼?他倆好不容易重逢,我作為父親,怎能去阻攔他們這點小小的願望……他們是經曆世事的通透孩子,比我更清楚要面對的是什麼,在他們患難與共的這份決心面前,我個人的擔驚受怕,又怎麼值得拿出來講?

子南玉擡頭看着他們,道:“你們既然決定好……”話音剛出,不禁大為酸楚,喉頭竟微微哽住。

他緩了緩,才繼續道:“你二人都是聰明穩重的孩子,既決定好了,我便不再多言,隻有一句,請你們萬萬保重自身,一定一定,要平安回來。”

風臨與子徽儀聽得他微微顫音的話語,都感觸心酸,齊站起身來,鄭重作保:“我們一定遵循您的叮囑,平安回來。”

說完,風臨慢慢低下頭,子南玉詢問:“怎麼了臨兒?”風臨低聲道:“有些意外,原以為您不會同意。”

子南玉笑笑,眼眸深深望着他們二人,輕聲道:“你們吃了多少苦,我清楚。今日凡我力及,隻叫你們順心。天下都不縱你們,我也要縱你們。天下都不由你們,我也要由你們。”

風臨、子徽儀俱是眸光震動,久久難平。風臨望向他,隻感他容消骨瘦,當場酸楚萬分,啞音道:“女兒已大,還要勞您操勞,當真不孝!”

子南玉道:“臨兒,别說這種話,你有麻煩,自是我來照拂,我有不虞也要勞你相幫。彼此依靠,這才是親人。”

子徽儀在旁一字一句聽進耳中,不由得自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感動,這樣的話,從沒有人同他說過。他在旁心想:我也将成為這“親人”中的一員。不禁甚為動容向往。

稍議後,子南玉準備與風臨同往東宮召見臣官,歸殿更衣,風臨與子徽儀行禮出殿。

二人于庭中漫步,子徽儀望了望她,緩緩開口:“殿下,既然即将籌備婚事,依禮,我須得回相府了。”

風臨一愣,旋即挪開目光,雖知這方是對的,但仍許久沒應。

子徽儀靜靜瞧着她,默了片刻,忽而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指,“隻是少許日子不處在一塊兒,今後我們有長長久久的時光。”

風臨目光爍動看向他的手,低聲嘟囔:“可這個‘長長久久’卻要好些時候才能來。”說完,頸間咬痕隐約刺痛。

子徽儀手指上挪,握住了她的手,心内也空落落的,輕聲道:“我也想與你待在一起,可是籌備婚事要行祭行蔔,我……我生怕哪裡有差池。我想為我們求一個吉。”

因為太重視,所以不願有半點不好。因為太重視,無畏生死的人也忽敬畏起鬼神,想要求一個虛無缥缈的吉。

是他貪心,有她的心還不夠,還想要旁人的祝福,好像這樣就真能無波無瀾的走到最後。

他的話落入耳中,心思風臨怎能不明。她低頭走了兩步,突然緊緊反握住他手,擡頭笑道:“那我可要催促他們速速操辦了。”

子徽儀望着她,莞爾一笑,忽微靠近,用僅她可聞的聲音道:“阿臨,我等你來接我。”

風臨睜大眼睛停住,面前一大片琉璃瓦輝光明耀,落入她眼中。

紅牆内,荷香靜流。

紅牆外,物議正沸。

陰暗的刑獄中,鎖鍊微鳴,一個青稚的聲音伴着鐵鳴回蕩在走廊中:“不必問了,吾願認罪。”

風離站在鐵欄後,對牢外的刑部文吏說:“你去告訴她,吾願放棄王位與皇女的身份,玉牒除名,絕去議儲資格,隻求她肯留下吾一條性命。”

話傳到慕歸雨耳中時,她正在提審謝元珩,面前桌上駕着一口小鍋,用炭熱着,鍋裡盛有七分滿的清油,正泛無色的波,新官袍于鍋中投下一抹紫影,随油波無聲翻滾。

下屬來禀報時她未行避諱,是以犯人也聽見了。謝元珩笑了兩聲,拖動雙腿,以艱難的姿勢坐着,看向她:“不愧為我最好的學生……刑獄的規矩你清楚,淨王的話每日都要上報,這牢裡不全是你的人,你瞞不了。”

言至此,謝元珩昂起沾滿血的臉,頗為挑釁地笑:“再不情願也無用,你那位太女必會留她性命。”

慕歸雨眼睛擡也未擡,望着油鍋淡淡笑念:“最好的學生……”

話音戲谑,隐似含着絲輕蔑,謝元珩臉色微變,即便已為囚徒,她也無法容忍被一個卑門小兒所蔑,冷聲道:“你笑什麼,又得意什麼?換了身紫袍便覺了不起麼?呵呵,她隻不過是比旁人年少幾歲,叫你們占了便宜,若給她時間成長,旁人焉能與之相較。”

後方下屬緊張看向她。慕歸雨聞言輕笑一聲,也不氣惱,語調緩緩道:“淨王依憑陛下與謝柳兩姓鼎力支持,方有微名。而太女十二歲時已名揚華京。”

“遭上厭棄,士卒遣北,然僅僅四年後,她便憑一己之力成為威懾天下的鎮疆之王。你拿淨王同她相比?”

言至此處,慕歸雨看向謝元珩,發出一聲毫無掩飾的嘲笑:“何顔侈談?”

謝元珩白臉發青:“你——”

“背靠兩族一帝,卻還在一年之内淪為階下囚,禁步牢籠,交付終身權利榮華換取活命之機。”

慕歸雨俯笑看向對方:“最好的學生?”

她嘴角微揚,撕下素日僞裝,懷着毫不作掩的蔑意,冷傲笑道:“狗屎不如。”

謝元珩失血發白的臉在一瞬間紅紫,怒目圓瞪,氣血翻湧:“你……你……”

慕歸雨諷笑:“将魚目作珍珠,庸木作玉梁,哈哈哈。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謝大人久居高閣内,自然沒見過什麼世面。”

氣猛頂至肺,謝元珩狂咳,身上傷口齊滲出血來,雙手間铐鍊铿锵作響。慕歸雨笑聲繞屋而旋,謝元珩辱怒至頂,張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沫,滿身冷汗,奄奄坐在地上:“你吊住我的命,就為羞辱我麼?得志小人……怪道她們都厭惡你……你忘了你當初跪在地上求人的模樣了麼!”

後方兩個下屬微微色變,慕歸雨問話絕不許人亂插嘴,可此時她們也忍耐不住,欲上前懲治,卻不想慕歸雨先開口,淡淡笑道:“跪一下便能換回忠士屍首,再來百回,又有什麼恥辱。”

謝元珩蒼白而咳,久久說不出來話。她原想此女年少輕狂,本狂妄之人,縱數年來改笑逢迎,本性總難變。她意激怒此人,好求個痛快,未想不成。

她身傷劇痛,心力俱竭,知道無論如何都無法扳回上風,無奈放棄,卻仍在最後恨然呵笑,道:“今我雖為獄囚,但曾享尊貴。你雖紫袍在身,可人人都視你作笑話。你以為赢了?放眼看看吧,朝堂的官員能殺盡嗎?這悠悠之口,堵得住嗎?且記我的話,那太女終也會厭棄你,你不會好過我的!”

慕歸雨淡笑拿起桌上鐵勺,緩攪油鍋道:“哎呀,真是吓死我了。”

謝元珩臉色煞白,咳了兩聲,漸漸蔫了下來,伏在地上喘氣。

“你說完了?那該我說了。”

慕歸雨微笑望着冒泡的油,道:“我想知道兩年前,将殿下藥方送給風媱的人員名單。楠安之禍前,知情人的名單。從朝堂官員到走信馬卒,全部。”

謝元珩嗤笑一聲,虛弱反問:“你會告訴我那兩個術婦在何處嗎?”

慕歸雨未接話,看着沸油道:“我聽說,把滾油倒進人的嘴裡,人會散發出一種焦肉香味。”

謝元珩聲息倏凝。

“喝下熱油的人,會從鼻孔和嘴裡冒出灰煙,油會在咽喉胃裡滋滋響很久,像水沸聲,所以有内衛給它起了個雅名,叫溫池岚霧。”

“名單,我實則不太在意,人差不多都殺了。問你也不過是想看看有無漏網之魚。”

謝元珩滿額汗珠,臉色漸漸變了。

“不願說也無妨。”

慕歸雨擡起眼,微笑望向她,柔聲道:“你很快就不用說話了。”

-

辰末。

子南玉與風臨同往東宮,召禮部、宗正寺、司天台、内侍省、詹事府商議太女婚事,令以正夫之禮籌備。

儲君婚事乃國事,依禮需皇帝正式下發制文,擇命侍者往男家宣制行納采之禮,行齋儀,祭宗廟,告朝野。為此,禦内啟用了宣政殿,時隔數月餘再次行大朝,宣見百官。

因武皇遠在行宮修養,而風臨又為小輩,擇使之事隻得由皇夫子南玉代命。風臨與他、子丞相等人商量,在使者人選上苦惱了好久。

論及正使,他們當然想選一個德高望重的人,然而位高威重的老臣之中,魏太傅早去,聞人慧已逝,謝、柳家大逆,哪還有合适的人了呢?

而往曆儲君親王娶親,遣使隊伍中,必有其太傅、王傅,以示鄭重,可風臨哪裡有這些?她不免想到那個人,幾次欲将那個名字道出,最終還是不能釋懷,作罷。

這時殿内許久不言的周厚德出聲,說裴尚書近來正巧要赴京親押軍饷,向朝堂禀戰況,不若考慮此人。衆皆感有理。

風臨與他、子丞相等人商議後,決定委命吏部尚書裴玉泉為正使,宗正卿、禮部侍郎為副使。

當日,中書門下拟制呈東宮,下發吏部。侯騎快馬出京,遞信裴玉泉于途。

及議散,風臨親将子徽儀送至相府,囑托子丞相好生照顧,兩個人手拉手難舍難分好一陣,這才空落落地走了。

子丞相面上平靜将人安頓了,實則心裡早焦急如火,獨女愚魯離城,她一夜未眠,幾度想親自追出城去,被屬下齊來勸阻下。

朝野注目,事已至此,人是喚不回來的,隻能暫且由之去平州,囑咐她不要亂走,糧草一到立刻回京。

子丞相委實不知女兒怎的突然走了,但命人一查,便知道了昨日晌午慕歸雨與其見面之事。雖不知她們說了什麼,然她笃定必與此人有關,暗怒亟升,遂喚下屬低語幾句,不久禦史台尚書省的人便都得了暗令。

彼時聞人言卿正于尚書省,過問韓質真遇襲之事,無意間得訊有人去過問江樓,當夜急趕告知慕歸雨,也是愁眉道:“你有心激她,借公事去官署尋她就是,何必特意約見,留下這麼大的破綻!”

慕歸雨隻淡淡笑道:“糊塗了。”再不多言。

若是以往,聞人言卿必定心急催問她如何解局,可有主意?而今卻不發一言。見她淡漠默坐,聞人言卿隻向她手中的傷瞥了一眼,便轉身陰然離去。

-

日移雲夕,一日飛過,近酉時分,風臨自兵部官署出來,慢慢往車駕走。一天事勉強了結,即便是她,也免不得感到些許疲憊。

時夕霞已升,紅光漸照在她的面容,風臨緩轉過頭,看向天邊,想到一會兒回去,殿中又是安安靜靜的,不由默垂鳳眸。頸邊咬痕隐隐刺痛,風臨擡手隔着衣衫輕觸了下,今晚可沒有人再偷偷爬起,給她塗藥膏了。

乘車時,樂柏上前,有些猶豫道:“殿下,有一事不知當不當禀,顧女郎昨晚去了顧府後,就一直待在那,沒回來。”

風臨微頓,卻并不意外似的,沉默了會兒,說:“孤去看看。”

車從命來到顧府,風臨入府由守衛引路,一路來到了府堂。風臨入門後,便看到躺在地上的顧崇明。

她沒昏,眼是睜着的,但像死了一般,抱着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獨眼半睜望着虛空,全無光彩,有人來了也不看半眼。

風臨走進來沒說話,示意親衛給槊拿起來,自己直接伸手将人拽起,在衆人詫異目光中,将顧崇明背起。

顧崇明沒有掙紮,像一塊死肉,由人擺弄,癱伏在她背上。風臨背起她往前走,顧崇明張開口,沙啞道:“你在收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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